不說家人對老庚如何施救,話說老庚昏睡中,看見在後邊喊他的“人”追到家來了,而且就站在炕前,來人不是別人,正是50年前給他看風水算命的先生。

“老庚,剛才喊你,跑什麼呀?幾十年沒見麵,不好好聊聊,跟我走吧”。四個鬼差抬著一頂白色紙轎不知何時已停在炕前,他身不由已的起來和先生一起上了紙轎,紙轎在四個鬼差的擁促下像幽靈一樣穿窗而出,一陣陰風過後已過了奈何橋、鬼門關,悄然無聲的停在閻羅殿左側大殿門前,鬼差打開轎簾弓身說:"請主薄下轎"。

老庚如墮入五裏雲霧之中:"這風水先生怎麼成了陰間主薄"?但還是身不由已的跟著先生下轎飄然入殿,在客座上尚未坐穩,一青麵獠牙,赤身露體的大頭鬼卒,半跪於椅前,雙手高舉紅木托盤,上有一裝滿紅色汁液的木碗,恭敬地說:"請主薄、賓客飲茶",先生揣起木碗喝了一口說:"老庚,嚐嚐九幽地府的血茶",一股腥臭味直衝腦門,老庚那敢喝呀,這時兩個鬼差上來,一個掐脖子,一個揣起血茶硬給老庚灌了下去。先生說:“喝了血茶,你身上帶有地府陰氣,行走陰間時,就不會有惡鬼找你麻煩,走,我帶你看看這十八層地獄”。

李老庚在主薄風水先生的引導下來到第一層地獄,大門上方寫有"待生"的門眉,先生說:“這裏緊傍陽台山,是陰間的出入門戶,我們稱它為待生地獄,也是陰間之鬼轉為陽間之人、畜的必經之地,這兒有十萬待轉陽世之鬼”。來到近處,景致聚變,到處蒼鬆翠柏、高門大戶,街道兩旁商號、店鋪、酒肆、飯館,琳琅滿目。紙糊的車馬穿梭於街上。看,鬼來鬼往、磨肩擦肘、熙熙攘攘,不亞於陽世間京城王府鬧市。再看,待轉陽世的男鬼、女鬼、胖鬼、瘦鬼、窮鬼、大頭鬼、無頭鬼、吊死鬼、屈死鬼、吝嗇鬼,各式各樣的鬼雖然披頭散發、長舌盎然但都安然祥和,有的逛市場,有的購物,有的看書,有的散步,有的下棋,有的修剪花木,一派散淡休閑的樣子。這裏也有做苦工的鬼差、鬼役,先生說:"這些鬼差、鬼役是第二層地獄的,他們生前罪過不大,要在陰間做三年苦役才能晉升到待生地獄。

穿過"待生地獄",隨著隆隆的聲音向下沉去來到第二層地獄,門眉寫有"待罪",這兒的房屋差了許多,而且待罪鬼役不能自由行動,數十鬼役同容一室,鐐銬加身,這兒就像陽間的人力市場,應召而出。再向下是第三層地獄,為酷刑地獄,尚未進門已聞鞭噠聲聲,曆鬼受刑的嘶嚎,鋼鋸解體、釘板夾身、鮮血淋漓、慘不忍睹。先生說:“這層地獄之鬼他們生前罪惡較重,大都是犯奸作科、挖墳掘墓、偷盜、拐賣人口之輩,從這層到第十八層地獄,他們生前的罪惡一層比一層重,所受的懲罰自然也是一層比一層重”。

正說間,兩個鬼卒押解著一個衣衫已成布絮,血跡斑斕,體無完膚的人來,先生說:“你的熟人來了,他有話兒讓你帶回去”,老庚看時,已認出是街東頭去年冬天在唐河裏淹死的本家侄子李慶華。

要說李慶華死的也怪,他老叔李老春在保定開買賣,在城裏又取了一房小媳婦,前年李慶華投奔去了,他叔讓他 當二掌櫃,去年他叔死了,他當了大掌櫃,他不光接管了鋪子,把他城裏的小嬸也接管了,閑話自然也傳到鄉下,李慶華的鄉下媳婦一賭氣回了娘家,李老春鄉下的媳婦、兒子找他要鋪子,說李慶華與小嬸通奸謀財害命,官司打到了官府。去年春節他由保定回鄉下,競莫名其妙的淹死在二尺深的唐河裏,村裏人都說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