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上前扶起:“柱兒他娘,柱兒他娘,你這是怎麼啦”?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脯,連喊帶叫的,那哥倆也被老三的舉動所吸引,忙過來幫著撾腿、拍背,一痛鬧騰,忘了老爺的事兒。
“你們在我屋裏折騰什麼呐”?倪老太爺被驚醒,坐了起來,這一問,把這哥仨嚇傻了,“難道老爺子沒死,不像咋屍呀”?哥仨也忘了老三媳婦,欏欏的看著老爺子,張口結舌的不知說什麼好。
老三媳婦經過眾人掐人中、拍後背、揉胸脯,靠在老三懷裏,剛緩過一口氣來,一睜眼看見老爺子在炕上坐著,“啊”的一聲又嚇死過去,“老三,你媳婦中邪了吧,快把你媳婦背回去,請張先生紮幾針就好了”老爺子正兒八經的發話了,老三在兩個哥哥的幫助下背起媳婦剛要出門,“等等兒,我這是怎麼啦?誰給我穿上這死人衣裳,還把我腳綁上啦,我還沒死呐,快,給我找衣裳換了”,老三背著媳婦走了,老大、老二半信半疑的給老爺子找換的衣裳。
倪老太爺還真的沒死,不過卻多了一樣怪毛病,當然,這是以後才發現的,怎麼說呢,倪家是五進的大院,一進院是車馬房、碾房、磨房和長工住的地方,二進院是老大倪有財五口人住的,三進院住的是老二倪有富,四進院住的是老三倪全有,最裏院住的才是倪老太爺和陪睡的婆子、丫環。
倪老太爺有了什麼怪毛病呢,他的兒子、媳婦、孫子和前院的長工以及陪睡的婆子、丫環都是親眼所見,說他經常半夜裏爬起來,在院裏四腳著地學狗叫,像狗一樣竄來竄去的,還經常到前邊四個院的廚房偷肉吃,甭管是熟肉、生肉叼起就跑,久而久之家人自然就發現了倪老爺子的怪毛病。
最為街坊四鄰說道的事兒有兩起,一次深更半夜他到本村肉鋪偷肉,肉鋪掌櫃和夥計拿他當賊,一痛棒打,他四腳著地“汪汪”的狂叫,咬傷了胖掌櫃,他則棒傷累累,在家躺了四五天。還一次是半夜跑到三裏之外的白路村,在劉春林家的狗窩裏和幾隻狗擠在一起睡到天亮,被劉家發現給送了回來。
兄弟仨也商量請了不少先生、大夫給老爺子看病,紮針、吃藥全無效果,看來看去老爺子的病倒重了,經常夜裏光屁股在院裏、街上,四腳著地的“汪汪”,如果硬把他拉回屋裏,還像瘋狗一樣咬人,不僅如此,還經常胡說什麼:“我家是白路啊,你們行行好送我回去吧”,要不然就是:“我是打長毛撚子的張樹卿啊,你們拉我上這兒來幹嗎?快,弟兄們跟我衝啊”,一挺身站起來就跑。
有人問張樹卿是誰?村裏老人都知道,張樹卿是村南張家張少山的爺爺,當年他曾帶著清兵剿過撚子,後被撚子掏了窩,吊死在唐河邊的大柳樹上,這事兒到現在已過了百十來年了。
要讓鎖兒爺一說可就邪呼了,他說當年張樹卿被吊死之後,魂魄被索命無常拿進九幽地府,受盡了十八層地獄的酷刑,之後,被閆王判罰做一世畜生,當時正好白路村劉春林家的大白狗要下小狗,就讓他投了狗胎,大家聽的半信半疑,“也許是真的?不然倪老太爺怎麼會上白路劉家狗窩裏睡覺呢”。
鎖兒爺接著說:後來那小白狗長大了,好偷嘴吃,經常鑽牆洞進人家肉鋪裏偷肉吃,一天人家在牆洞處下了索套,那白狗給吊死了,那白狗臨咽氣時竟說了句人話:“啊,我張樹卿又可以重新做人啦”,這句人話可把肉鋪掌櫃嚇了個半死兒,後來肉鋪掌櫃把張樹卿的牌位整天供在家裏,以保身家平安,不信你們上白路肉鋪看看去,當初別人和我說,我也不信,我還真上那兒買了回肉,“怎麼樣”?“真有那牌位呀,要不然倪老太爺怎麼淨學狗叫好偷肉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