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麼?鎖兒爺說:“按他們幹活兒人所說的模樣像塊生牛肉,又圓不溜秋的應該就是太歲”。

由刨槽、碼槽到大牆壘起來,隻用了三天時間,牆比前院張家還高了三層磚,這天上午該上梁了,農村講究:“上梁要看時辰(太陽沒出來之前)、要讓童蛋仔兒澆梁(讓童男給梁神敬酒)、上第一根梁還要披紅戴花、放鞭炮,這叫請梁神按時正位”,鬆家上梁的程序一切按步就班,披紅掛彩的頭根大梁,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被站在東西房山上的兩個壯漢,用“匝(za)駁繩”(母指粗的麻繩)徐徐拉起,眼看就要到頂兒了,突然那大梁向前一竄悠,騎在山牆上的倆壯漢人全被晃了下來,那大梁自然也掉了下來,下邊拿木杆往上送梁的人,正是刨槽挖出肉尕瘩的小夥兒,那大梁不偏不倚,正砸在小夥兒的腦瓜兒上,這小夥子哐當一下就躺在地上了,“啊,出人命啦”,“春奎讓梁砸啦”,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

鬆玉成和包工頭過來一摸,“還有氣兒,趕快送醫院”,他們在村口截了一輛三嘣子車,讓兩個小夥子跟著去了醫院,那叫春奎的小夥兒砸的怎麼樣?咱們下章再說,蓋房現場的亂子還沒完呐,從房山上摔下來的倆人也夠嗆,一個呲牙咧嘴的捂著後腰直“哎喲”,另一個貓著腰捂著屁股溝子,尥著蹦的“哎喲,哎喲”的更邪呼,他們一個是咯了腰,一個是墩了尾巴骨,據後來這人回憶那天的事兒說:“當時眼看那梁就要上來了,突然就覺得前邊有個白影兒拽了他一把,他就栽下來了”。

這兒正熱鬧著呐,前院張春榮的小舅子,閻東林帶著倆狗腿子,拿著丈量房子的杖杆子來了,閻東林是新二村的治保主任,兼管村容村貌,村裏誰家蓋房,什麼大了小了,高了矮了,是不是超標,正歸他管,這閻東林自小兒就,陰、損、狠、黑、壞,頗有惡名,這回又屎克螂爬上了辦公桌當上了幹部,更是趾高氣揚,人們背後稱他為,“活閻王、喂不飽”,誰要是在他手下犯了事兒,不僅是掉層皮,他那損招兒,能讓你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外“出血”。

鬆玉成一看閻東林帶人來了,心說:“要壞事兒”,趕緊掏出一盒萬寶路,點頭哈腰的迎上來:“閻主任來啦,您抽顆”,閻東林接過煙來往嘴裏一叼,鬆玉成趕緊掏出打火機,“啪”的一聲給點上,順手把那盒萬寶路塞進閻東林的衣兜裏,“閻主任,您來給指導,指導”?閻東林狠狠的抽了一口,往外噴著煙圈,眨巴著眼睛說:“老三呐,你的房,我聽說是超標啦”?鬆玉成皮笑肉不笑的打著哈哈兒,“嘿嘿,沒,沒有,咱們哪兒能超標啊”。

閻東林一擺手兒,“得,得,得,少跟我來這哩哏楞”,說著從跟班的手裏接過杖杆子,幾步就到了還沒上梁的房前簷兒,用那杖杆子一比劃:“看看,都***四米二了,還不超標?你***糊弄誰那?給我往下扒三層”,鬆玉成爭辯道:“哎唷喂,我的大主任呐,我這兒要超了,那前院兒不也超了,要扒都得扒呀,您就抬抬手兒,就當沒看見不就得了麼”?

鬆老三抬出前院兒閻東林的姐夫家,心想他不看僧麵兒看佛麵兒,也許就能糊弄過去,沒想到人家閻東林就是為他姐夫擋橫兒來的,一聽鬆老三還咬吃張春榮,那臉兒變的比翻書還快,呱嗒一下,圓活臉兒立馬兒變成長活臉兒了,“我呸--”,“啪”的一口,把那剛抽了兩口的萬寶路,差點兒吐到三米外鬆玉成身上:“鬆老三你***老小子,還別***吃飽了撐的瞎咬吃,這是咱們村兒的新規定,無論是誰***蓋房,前簷兒都不能超過四米,你說前院兒要是超了,我讓你***蓋成炮樓子都行,怎麼樣,打賭麼?別***給你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