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說著主簿將生死簿翻開道:“張先生你看看這兒有記載,‘鄧寶林丁醜年十月十二出生,已醜年臘月初十命盡,享年三十六歲,其死後,屍骨借與趙誌文還魂’”,閻王插話道:“看來張先生的案子還得三五天才能完事兒,那鄧寶林的屍身恐怕難以保全,值役鬼差何在”?“屬下在”,“先將那鄧寶林的一魂一魄送回其體,以保其性命苟延殘喘數日,待張先生案子了結,再行換魂追命”,“遵命”,值役鬼差用鬼杈杖將鄧寶林的魂魄輕一劃一卷,像卷棉花糖一樣,卷著鄧寶林的一魂一魄走了。
有人說了,鎖兒爺,那鄧寶林既然是個好人,為何壽命如此之短?不會是你為了說故事才瞎編的吧?鎖兒爺說,爺們,這你就說錯啦,據說那鄧寶林前世就欠下趙家一命,他曾發下毒誓,說,這一命人情,這輩子還不了,下輩子一定要還上,所以說,人,不可輕易發下毒誓,發了毒誓就一定會兌現的,就因為他的毒誓,他老婆也早早的過了世,這都是老天的傑作,命中注定的事情,不然借屍還魂的趙誌文如何與馬玉娟再續前緣呢。
當初鄧寶林死了老婆,他帶著十來歲的兒子鄧世榮和一個七十多歲的耳聾老娘過日子,顧了家裏顧不了外頭,日子過的很是艱辛,他想再找個後老伴兒幫幫自己,一來使兒子也有個母愛親情,二來又可以照顧老娘,可又怕兒子受不了有後媽的委屈,總想找個能和兒子、老娘有緣份的女人續弦,這兩年親戚朋友們給他說了好幾個女人,無奈這些女人打兒子這一關就過不去,看來是和人家無緣,俗話說,強扭的瓜兒不甜,隻好暫且作罷,再等機緣嘍。
就在那天夜裏,鄧寶林出屋起夜時,被九幽使者的滴血符灰找上門兒來,薛探長也不問三七二十一,取出鎖鏈鎖了他的魂魄就走,而鄧寶林也就趴在院兒裏的地上人事不知了,清晨,鄧寶林的兒子醒來看見爹爹沒在屋,便穿衣服下地出來尋找,誰知他剛出屋,就發現他爹趴在院兒裏地上,他趕緊跑過去:“爸爸,你怎麼啦”?使勁的搖晃鄧寶林,“爸,你醒醒,爸,爸爸”,鄧寶林一動不動的像死了一樣,嚇得他趴在鄧寶林身上嚎啕大哭,哭聲驚醒了左右本家的叔伯過來察看,這時正好值役鬼差將鄧寶林的一魂一魄送還,鄧家的族人一看鄧寶林氣息極其微弱,怎麼呼喊都不睜眼,誰也不知他中了什麼邪,趕緊找車將他送進了醫院,大夫給檢查了半天,竟不知鄧寶林得的是什麼病,隻好先收進病房住院觀察。
故事說到這兒,鎖兒爺的大煙袋往桌兒上“啪”的一敲,大家還沉浸在小世榮嚎啕的悲痛氣氛中,都嚇了一機靈,鎖兒爺道:“好啦,這鄧寶林住院的事兒,也沒什麼希奇說頭兒啦,有人一定還惦記著董探長往南追蹤滴血符灰的事兒,難道那肇事車輛和肇事人還沒追到麼?諸位先別著急,咱們現在就接著說另一段枝杈”,鎖兒爺借機轉移了話題,有人長出了一口氣說:“唉,慘,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也真夠慘的”,“啪”的一聲,鎖兒爺的大煙袋再次響起,鎖兒爺的故事又開始了。
鎖兒爺說,董探長這一路的情況,雖是費時費力,卻是比較簡單,他隨著那滴血符灰,一直追蹤著那虛無飄眇的解放車,這一追就是一天一夜,那虛無飄眇的汽車走的路線也怪異,開始是向南,到了百旺山又沿著北清路奔了正東,到了東太平莊在一家農院前略作停留,便向北紮了下去,然後又從一條土路又拐回了軋人的馬路,再向西進了一家工廠,時間不長從工廠出來拐了一個大彎兒,上了高速一直向西北方向去了,穿昌平,奔康莊,跨沙城,過宣化,走張家口,出大境門,又向東北行了二十多裏地,拐進了一家大院裏,這家大院兒門口兒有牌子,是“張北蛤蜊溝運輸場”,院兒裏停著數十輛汽車,那滴血符灰飛進院兒裏,“啪”的一聲,貼在了一輛解放車的輪胎上,便自行溶化了,這輛解放卡按道理就是那輛軋人的肇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