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傣幫,有一個地方叫做花海縣。這裏群山環繞,土地貧瘠。一個幾百戶人家的小山村就坐落在高聳入雲的東山下麵。這個村子就是張恨古的老家東大村。
在離開東大村有幾裏山路的山溝裏,人們發現了一具新鮮的女屍。說新鮮,是這個人身上似乎還冒著熱氣,至少身上的血還沒有幹。說是屍體,那是因為這個人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好地方,即使用棍子捅幾下,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人早死了好幾天了吧?”村主任張民生摸著下自己光光的頭皮說。其實他知道這人可能還沒有死,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不想給政府找麻煩罷了。如果這人還活著,那當然就得把她弄回去。吃喝不說,就這個樣子髒得不成樣子往哪放呢?放村裏吧,村裏沒那開支,有點錢還不夠打點上級領導呢。送鎮裏吧,那非得讓鎮長罵個狗血噴頭不可!
最省力氣的辦法,當然就是立刻判了這個人的死刑。他隻要堅持住了說這是個死屍,想來也不會有人跟他分辨。在東大村,敢跟他唱對台戲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呢!隻要沒有人說話,他就可以做決斷,然後找兩個閑人挖個坑埋了算了。
“不對吧,這個人好像還有口氣吧?”張大民低下頭去看了看說。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張主任對他這話已經很反感了。不知道哪天就會借個機會整他一把。雖然他對張主任一點都不怕,但總有他後悔的那一天。而當他後悔的時候,他已經看見閻王爺長得什麼樣兒了。
“有個屁!”張主任地上吐了口噴漆,說,“如果有氣的話早就喘了,你看這個會不會喘?要不你抱起來看看是涼的還是熱的?”
“對呀,你摸摸看是涼的還是熱的。”大家一起起哄。
看到張大民不敢再說話了,張民生清清嗓子,指著兩個說:“嗯,行了,別費話了,你們兩個找把鐵掀挖個坑把死屍埋了,回頭一個人給一包煙算是工錢。”
“主任,那不行,這麼好的事,我也要參加。”有人跟著起哄。在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憑空掙盒煙抽,那比神仙都要快活了。要知道,這裏一年到頭除了能吃飽飯,那基本上掙不到錢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出點力氣就能掙煙,這好事哪裏去找?
“行,就你們幾個了,最多就給四包煙,人多了你們自己分。”張主任扔下四包煙扭頭就走,才沒走出幾步呢,十多個人已經把煙搶了。
張大民叨著煙用腳踢了踢那具死屍,嘴裏哼著小曲,說:“我看找個坑埋了就行了,還用再費力氣挖嗎?”話沒有說完,突然呀的叫了的一聲,發現這屍體下麵竟然都已經長了蟲子了。
“我操,這人都已經臭了,有毒啦,我可不幹這活了!”說著向後退了兩步,連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傣幫這個地方,人死了是要天葬的,把屍體放到高山頂上,任由鳥兒吃掉,吃得越是幹淨越是說明這人生前積德。隻有夭折的人或者沒有後代的人才會埋到地裏。不論是天葬還是土葬,最忌諱的就是身上長蟲。據說凡是沾了這樣屍體的人,最後都會像死者一樣不得善終。
張大民這句話聲音不大,但是連走出很遠的張民生主任都聽到了。他不由自主地回過頭來看了一下,說:“煙都給你們了,如果人埋不了,你們怎麼吃進去的就怎麼給我吐出來!”話沒說完就飛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