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把電話打到北京來呢?
張恨古在花海縣做老師的時候,根本沒什麼電話找他。後來做了校長,也很少有電話打進來。他生活的圈子就是學校,認識的人都是教師,教師們大都住校,有什麼事告訴他一聲就行,當然沒有人打電話了。至於東大村的老鄉,打電話還大都要到村主任張民生家裏去花錢打呢,當然沒有人會打電話找張恨古了。
生活圈子這樣小的張恨古,哪裏知道剛一出國立刻越洋電話就追過來,似乎預示著他要成為大人物一樣了。
別理我,煩著呢!張恨古真想學著陳映紅那樣,接通電話就這樣說。不過他沒敢說,因為這可是越洋電話,在實用與麵子之間,還是找個平衡點吧。
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其實張恨古熟悉的號真的沒幾個,除了學校的座機就是小梁她們幾個老師的號。再有的話,隻有號碼本裏的那幾位同事校長與景先鎮總校領導的電話了,這些電話號碼還都是小梁一個一個幫他都存在手機裏的。
玩轉手機,張恨古還需要一些時間。他的時間,更多的用來學習多認識字,怎麼待人接物,如何在學生與家長麵前講話,怎麼樣做領導……
這時候,前麵講課的教授講正講到蘇俄的革命史,滿口吐沫星子橫飛,似乎他就列寧再世一樣。張恨古不用找借口這就現擺著一個,當然是按下拒絕鍵不接聽這個電話。他可沒有陳映紅那樣的牛氣,他可沒有資格跟別人說“別凡事都請示!”
剛當一個月的校長都讓記者給辦掉了,哪裏還會有人向他請示?
沒想到這個電話還挺頑強,三次沒有接聽,居然第四次又打過來。俗話說事不過三,這樣執著的電話讓張恨古也感動了,偷偷地伏下身去接聽電話,為了不影響別人,努力壓低了聲音。
張恨古感覺壓聲音已經壓的很低了,但是他的聲音不僅旁邊的同學聽得清清楚楚,就連在前麵講課的教授都不得不停下來,為張恨古同誌讓路。
“你好,找誰?”張恨古問。萬一是打錯了呢,省得他再廢話。
“請問你是不是張恨古?”對方的回答有些慢,張恨古開始以為是對方反應慢,後來請教陳映紅才知道,越洋電話一般都會有延遲,如果是經過美國或者歐洲中轉的電話速度會更慢。
還真是找我的?張恨古很奇怪。他認識的人有限,哪怕是總校的校長,即使用公款,估計也舍不得打這樣遠的電話。
“我就是張恨古,請問您有什麼事?”張恨古根據小梁曾經給出的接聽電話模版,非常客氣地與對方通電話。
“那就對了,聽聽我是誰?聽出我是誰來了嗎?”對方興奮地說。
去你個姐姐的!張恨古心想,你是哪的二b我哪認識?
如果換了以前,他心裏這樣想,手機裏當然就這麼說了。不過現在的張恨古,已經一天有一天的進步,即使心裏是那樣想的,也不會立刻表現出來了。
自從他做了光榮的人民教師之後,張恨古從外觀到氣質其實都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這些變化一方麵來自於衣服,更主要的來自於生活環境。
講文明,有禮貌,接聽電話要先笑,哈羅一聲先問好,一定要把您字叫……這是小梁給張恨古總結的接聽手機需看需知,張恨古經過一段時間已經背誦的滾瓜爛熟。他裝作很高興的樣子,說:“聽出來了,你不是那個誰誰誰嗎?唉,看我這記性,你不就那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