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簫繼續道:“我們在臨沂找到了李公子的宅子。這宅子前幾年被封了,因為在園子裏挖到兩具屍體,一具男,一具女,那個男的還可能是個做碗的工匠,因為在埋屍體的地方還有幾隻做壞的木碗。我和慶叔找過那個工匠的老婆,她說,她丈夫出門前跟她說過,雇用他的人姓李,是蓬萊派的人。”
見青木要提問,白簫立即又說了下去:“掌門大叔一定是要問,他怎麼知道是蓬萊派的?那是因為,那人在雇主那兒試工時,正好有人來找李公子,他聽見了他們說的話。他回憶說,來人對李公子頗不客氣。他說:‘你們蓬萊派的老道姑為什麼要讓我送這封信,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所以,這個工匠知道,他的雇主是蓬萊派的。”
青木沒話說了。這時,沈英傑忽道:“掌門為何不問問那兩具屍體的情形?”
青木注視著沈英傑,驀地,他似乎明白了沈英傑的意思,頓時臉色變得慘白,接著,他的目光才慢慢朝白簫移過來。
白簫道:“仵作說,那兩具屍體,男的大約四十多歲,女的有七十多歲。男的是被人用刀刺中心髒死的。女的是被人用刀插中了後背。仵作還發現,這女的在死之前被人施過毒,她在中刀之前已經中毒很深。”
“中毒……”青木忽然站了起來,白簫看見他的身子在發顫。
“你曾讓我去找玄淨師伯的蹤跡,她一直跟皓月在一起。”沈英傑似乎在提醒他。
他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不!”青木回頭恐懼地看著他。
“你沒聽見嗎?她是後背中刀。若是普通的老太婆,用得著從背後下手嗎?用得著先下毒再偷襲嗎?因為那是她的師父,如果她不用這法子,便殺不了她!青木!且不說是不是皓月偷走了五真碗,是不是她殺了文鏢師,但你們的師父,我的玄淨師伯一定是她殺的!原因就是,玄淨師伯礙事!她要自己闖江湖!她當時到處作案偷了很多金銀財寶!如果玄淨在她身邊,她便不能盡興!青木!你的皓月是個狼心狗肺、心腸狠毒的爛婆娘!你醒醒吧!”
沈英傑的話仿佛鋼針一般字字插進了青木的骨頭裏。
“師父她……不……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會這麼做的……
不……”青木瞪著沈英傑,一邊呻吟,一邊步步向後退。白簫看見他的眼睛裏已經泛出淚光。他退到山洞門口時,終於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轉身奔了出去。
接著,白簫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巨響。
她聽出那是巨石被擊碎的聲音。
“砰”——又是一聲。
“姥爺!”白簫擔心起來。
“別理他,他總要走這一遭的。”沈英傑舒舒服服地在石椅上坐下。
椅子旁邊正好有個盤子,裏麵放了兩個烤土豆,他拿起一個悠哉悠哉地剝起土豆皮來。
砰!又是一聲巨響,山洞上方紛紛散下沙石。
“姥爺!掌門大叔會不會尋短見?”白簫驚慌地問道。
沈英傑笑了笑道:“如果他尋短見,我會好好葬了他。”
這是什麼話!
見白簫在朝自己白眼睛,沈英傑反問她:“當今世上武功最高的人若想尋短見,你以為你能攔得住嗎?還是巴望他發瘋的時候,不要把這裏的山洞都弄壞吧,不然我們可要風餐露宿了。”
青木是次日夜裏回來的。
他回來的時候,渾身濕透,神情委頓,一進門便摔倒在地上。眾人都不敢靠近,唯有沈英傑慢慢踱到他身邊,抬腿就踢了他一腳,嚇得白簫和展鴻飛臉色煞白。
“我真不明白,當年玄淨師伯怎麼會選你當掌門?你到底好在哪裏?要說資質,甘傲天絕對在你之上;要說專心,沈皓清比你強;再說悟性,難道覺乘比你差了?可是,玄淨還是選了你!你知道為什麼嗎?”沈英傑道。
白簫、展鴻飛、徐慶個個嚇得不敢說話,膽戰心驚地看著地上的青木。
“因為你一心一意!別人都有私心,都想稱霸武林,隻有你,用玄淨師伯的話,是一片冰心在玉壺!你什麼都不在乎,隻想把武功練好!玄淨認為那才是絕頂高手的境界。可是她沒想到,她最喜歡的弟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把什麼都丟了!她來過紅籌寺,來過之後,那隻五真碗就不見了!青木,是她偷的!你心裏很清楚,這是你的過失!你因為迷戀女色,遺失了蓬萊派的至尊法器!你該當何罪?”
青木閉上眼睛,懶得理會沈英傑。
沈英傑見他不理,立時操起身邊的一根木頭朝他腹部砸去。白簫知道,那一棍下去,足有兩三百斤,沒幾個能承受,可打在青木的身上,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沈英傑連打了十幾下,既沒打傷他,也沒見他反抗,不由得怒火中燒,一棍朝青木的臉打去。這下青木用手擋住了。
“哼!剛才是死人,現在就知道擋了。還想留著這張臉去見皓月嗎?我今天非砸爛它不可,我替玄淨師伯打你這個不肖之徒!”說罷,一棍又朝青木的額頭打去。青木雙手隻是擋架,不還手,也不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