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飛更加不爽,臉紅脖子粗地大喊:“意外!我這是進口原配件!你知道這得多少錢啊!你一年的工資都賠不上!於果我告訴你,你,領著你的兒子和你的行李,麻溜滾蛋!FIRE你知道麼?我‘範兒’了你了!滾蛋!都滾蛋!”
珊珊見不得人衝著於果大聲喊叫,從包包裏掏出一張信用卡仍在了大飛桌上:“不就是臭錢嗎,我賠你不就完了嗎?沒密碼,我這次走秀的勞務,要是不夠,我分期還你!”
於果想攔著珊珊,卻被大飛搶先一步抓起了銀行卡:“這是你說的!那我這地方呢?你看看,這都毀成什麼樣了?明天能開工嗎?”
於果氣急敗壞:“這兒我連夜給你收拾出來,明天保證你開工!”
大飛氣呼呼地扔了一把笤帚給他,轉身就走。
於果揮舞著笤帚罵罵咧咧地開始打掃。
珊珊穿著高跟鞋,用絲巾包著頭,深一腳淺一腳跟著打掃車廠。夏天抱著行李,看看於果,又看看珊珊。珊珊悄悄對夏天說:“你趕緊上去睡覺吧。”珊珊和夏天對視,夏天的眼神沒有那麼敵對了。
夏天瞄了眼車廠另一頭的於果,放下行李,走下樓梯也拿起了一把笤帚。
桌子上攤開一本菜譜,於果對照著菜譜一步一步地洗菜切菜,珊珊從旁協助他。看了眼在客廳乖乖看卡通片的夏天,珊珊湊到於果耳邊:“我覺得你這樣不行啊,他這麼大一個小孩兒整天待在家裏,你又不能看著他,保證要出事兒的。”
“那你說怎麼辦……本來不以為一兩天就能走了嗎……要是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待著還有人替我看著他管著他就好了……”
“你要請保姆嗎?”
“那得多少錢啊!”
於果突然想起什麼,拿出了手機:“你還別說,真有這麼一個地方,還不用花我一分錢……”
電話那頭小艾老師接起電話:“喂?於果?你兒子要上學?”
某茶社裏,三妹眼神呆滯地盯著對麵侃侃而談的男人。
老媽的囑咐在耳邊響起:“三妹啊,對方是個什麼什麼工程師,是電腦那種的,聽著很厲害的樣子。名字叫周正,樣貌也很周正的。是你白阿姨的兒子,很不錯的很不錯的。”
周正,長得的確周正,就是周正得沒啥特點,扔進人堆找不到的周正。
端著茶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對方的問題,三妹覺得甚是無聊,忍不住躲在茶杯後麵打了個哈欠。
從一邊樓梯和一眾西裝朋友走向茶社包間的泰勒看到三妹的舉動,有些忍俊不禁。
三妹用餘光注意到有一大票人出現,下意識地往那邊看去,正看到抿著嘴微笑的泰勒。猜到剛才自己的糗樣被泰勒看到,三妹有些不好意思了,兩人對視,但都隻是微微點頭示意。周正注意到三妹和泰勒的舉動,表情有些異常。
三妹繼續耐心的聽著,不停地喝茶。
突然手機收到一條短信,低頭一看,是泰勒發來的:“需要幫忙嗎?”
“特別需要!”
短信發出不一會兒,泰勒從包間裏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嗨,三妹。”
“泰勒,你怎麼也在這兒?”三妹熱情地回應。
終於從周正的念叨中解脫,三妹和泰勒走出茶社。
“太感謝你了。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是相親來的,還需要幫助呢?”
“一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別忘了,我是律師。每個律師都同時是一個偵察員,還是一個心理專家。”
“那跟你們當律師的在一起,豈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膽過日子?”
“你跟我在一起,提心吊膽嗎?”
三妹連忙擺手:“沒有,我覺得挺舒服的。”
泰勒笑:“這就叫和諧!我下午也沒什麼事,你陪我逛逛北京吧,做一會兒我的私人導遊!”
三妹受寵若驚,“那……行,你打算去逛哪裏呢?”
“你是專業的,你說去哪裏就去哪裏。”
沒有過多的言語,三妹偷瞄向泰勒,卻覺得和他更親近了些。三妹使勁別過頭,不想被泰勒發現自己怎麼收都收不回的嘴角。卻不知她的那些小心思一點都沒有逃過泰勒的眼睛。
於果仔細端詳夏天的腦袋,抖開一塊白布,把白布圍在了夏天的胸前,珊珊適時地遞上了一把推子,於果圍著夏天轉了兩圈,尋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爸爸,我為什麼要理發啊?”
“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明天起就要上學了。小艾阿姨明天要帶你去學校見校長,要給人家留一個好印象。”
“不剪不成嗎?”
“不成!你看看你這頭發,都多長了,跟亂草似的。”
“可這是我媽媽出事兒前給我剪的……”夏天低下頭。
於果和珊珊聽了這話,互相看了一眼。
珊珊有些心疼:“要不我帶他去發廊剪吧。”
“一小孩兒去什麼發廊啊……你坐好……”於果一推子下去,夏天的頭頂上少了一縷頭發。
於果也沒想到,看著夏天的頭發直發愣。夏天從鏡子裏看著頭發飄飄悠悠地落下,一方麵是對媽媽的懷念,隨著頭發落地越發飄散,另一方麵,是對目前被越折騰越難看的發型傷心。夏天咬著牙,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那個……這個是造型,一會兒我還得修呢,知道嗎?”於果很蒼白無力地解釋道。
夏天點頭:“知道!”
“叔叔,你行不行啊?”
“你別就跟那電影裏那王小賤似的,把人頭發剪出個豁出來啊。”
“笑話,王小賤能和我比麼?”一手拿推子的於果用屁股頂頂珊珊,帶著一絲賊笑。“如果我是王小賤,你要不要做黃小仙兒?”
“我才不喜歡娘娘腔呢!”珊珊邊說邊比劃出一副嫌棄、厭惡的表情和姿勢。
於果舉起推子瞄準,準備再次下手,卻被突然響起的門鈴打斷。
珊珊開開門,看到老於背著手站在門外。珊珊連忙把老於迎了進來,招呼老於先自己隨便坐。
於果端出一盤洗幹淨的紅亮亮的蘋果,擺在茶幾上後在老於對麵坐下。
“你看見了吧,這就是你打電話的結果,孩子接你電話,差點把房子給淹了。你來找我幹嘛,又有新指示嗎?”
“我來跟你聊下他的事兒。”
“他怎麼了?”
“你打算把你兒子怎麼著?”
“不知道。”
“放屁!”老於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大聲嚷了起來。
珊珊和夏天下了一跳,但是於果很淡定地坐在那裏毫無反應。
“我實話實說吧,本來沒想他要留下來,”於果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靠,“他舅舅說得特別好,孩子在我這兒待幾天,完成他媽一個遺願就接走。孩子留在這兒期間呢,費用他負擔。但是沒想到這人翻臉不認賬,不僅一分錢沒付給我,還跟我來硬的,要跟我打官司。”
“這是那個美國人說的?”
“是。他還說孩子要姓夏不姓於。”
“放屁!老於家的種,憑什麼姓夏去!“珊珊和夏天又嚇了一跳,反倒是於果這次很欣賞地看著老於:“同意。”
老於壓低聲音:“我跟你說,於果,不管咱倆有什麼過節,這孩子堅決不能回美國,跟那個老美,就說我說的,這孩子必須得姓於!”
“同意。起碼第一步是這樣。第一步先讓他上學。”
老於滿意地點點頭:“嗯,這個好,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小孩子必須得去學校學點東西,也能跟小夥伴一起玩。”
老於邊說邊下意識地看向夏天,注意到夏天的頭發:“他頭發怎麼了?怎麼跟狗啃的似的?”
“我都說帶他去發廊剪了!”珊珊委屈地看著夏天那慘不忍睹的頭發。
“一小孩兒去什麼發廊!你,夏天,你過來!”
老於抖開那塊白布,重新將夏天包裹在裏麵,隻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你行麼?”於果很懷疑地問。
“什麼叫行麼?你忘了你小時候都誰給你理頭的了?”
接過珊珊遞過來的推子,老於一推子一推子地開始理發。
夏天剛才還隻是打轉的淚水,這次徹底流了出來……於果卻沒有在意夏天的情況,他看著老於那副認真的樣子,陷入了回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