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悠悠右手背上的燙傷,原本雪白的肌膚此刻正紅通一片,微微腫著。吱吱立時驚呼:“這是怎麼了?我馬上去拿燙傷膏!”正急急奔到門外,就和明月撞了個滿懷。
“幹什麼啊!死丫頭,火燒到你屁股啦?”明月嗔怪吱吱道。
吱吱搖晃著被撞疼的身子,呼哧呼哧喘著氣,嘴裏嘟嚷著:“不是火燒到我屁股啦,明月姐姐,是火燙到我主子的手。”
明月“噗嗤”一笑,手指一點吱吱的額頭,“又說胡話,你主子那手是在敬茶時,大夫人失手打翻茶盞燙到的。”
“啊?大夫人不會是故意的吧?要給我家主子下馬威?”吱吱提高了音調。
明月掩了她的嘴,道:“以後可不許這樣口無遮攔的,你是大夫人房裏出來的人,你伺候了大夫人那麼久,大夫人像這種人嗎?”
吱吱“嘿嘿”笑著,心下卻暗忖:雖在大夫人房裏伺候多年,可也從來近不得大夫人的身,大夫人的心腹是娘家陪嫁的青碧大丫鬟,她小吱吱怎麼會入得了大夫人的眼呢?而且,平日裏大夫人不苟言笑,不是念經誦佛,就是看書練字,雖然跟尊菩薩似的美麗動人,卻是尊泥塑木雕的菩薩,沒有人情味。哪像小夫人?可以和她說說笑笑,互相取樂。而且現在,小夫人才是她的主子,她是個實心眼的奴才,跟了哪個主子,心裏眼裏便隻有這個主子。眼下,公子和小夫人才是她的正主。而且趙家從前隻有一個媳婦,自然是團結一統,如今嫁進了小夫人,趙家的屋簷下勢必開始分幫劃派。早上,她送床單給老夫人閱視時,聽到了小夫人並非大夫人妹妹的事情,更加篤定,趙家的奴仆們絕對要在大、小夫人之間站隊。不管別人怎樣,她現在是小夫人房裏的人,就隻能一心一意對自己的主子,其他人她可管不著。
見吱吱滴溜溜轉著眼珠子,明月笑道:“壞丫頭,你心裏又在嘀咕些什麼?還不給你主子送藥去,小心上藥晚了,留下燙傷疤。”
吱吱經明月一提醒,慌忙從明月手裏接了燙傷膏,急轉回房。
房內,趙士程正立於悠悠身旁,左手托著悠悠的右手,不停往紅腫的地方吹氣。吱吱一見那情景,不禁眉開眼笑。她躡手躡腳走過去,將燙傷膏往趙士程和李悠悠之間一擱,二人都驚跳起來。吱吱則哈哈大笑,“公子公子,剛剛這一幕真的好溫馨啊,改天趁天好,你到湖邊水榭去,和小夫人再擺剛剛這個造型,請個丹青高手把這一個畫麵描摹下來,那真是好極了!”
“讓你站在我們身邊一起入畫可好?”悠悠笑瞪了吱吱一眼,拿話奚落她。趙士程也笑著搖搖頭。
吱吱自討沒趣,隻好把燙傷膏遞到趙士程手裏,問道:“公子,可要我幫忙塗藥?”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趙士程頭也不抬,接了藥膏就細致地為悠悠上藥。二人的頭湊在一起,眼睛都隻盯著悠悠的右手背,誰也沒再搭理吱吱。
“那吱吱就先下去了。”吱吱不死心,又說了一句。
“唔。”趙士程和悠悠都從鼻子裏冷哼一聲,並不抬頭看她。吱吱衝著二人擠眉弄眼了一會子,悻悻然地往房外走,邊走邊嘟噥:“大白天的把我支走,難道又要芙蓉帳暖雲雨巫山?”這樣想著,她自顧自傻笑著,跑出新房。到了門外,又反手把門關了。抬眼看一眼園子,春天了,樹吐芽,花長苞,好明快的日子啊!想起剛剛公子不經意瞥她那一眼,她又幸福地傻笑起來。此生得你側目,哪怕是漫不經心一眼,於我而言,也心滿意足矣,親愛的公子。
房內,趙士程已幫悠悠上好了藥,又對著塗抹了藥膏的創麵輕輕地吹氣,那暖暖的氣流噴在手背上,癢癢的,麻麻的,輕輕的,柔柔的,悠悠無限感傷地抬眼看趙士程。大哥哥的側臉好美啊,深邃得宛若刀刻的雙眼皮襯著烏白分明的眼睛,俊挺圓潤的鼻子,弧線圓潤柔滑的臉部輪廓,還有白淨細致的皮膚,每一個細節都叫人怦然心動。悠悠的心又絲絲地疼痛起來:大哥哥,你知道你是那種討人喜歡的男人嗎?女人隻消看一眼便要愛上,愛上了就無可自拔。小姐姐,有朝一日,你是不是會為自己放棄了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大哥哥而感到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