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裏等著吧!”悠悠吩咐了雨墨一句便下了馬,將一件大氅抱在懷裏,遙遙望著城門口,她依稀看見城內旌旗飄飄逶迤而來。
雨墨將兩匹馬拉到路邊吃草,跑過來跟悠悠說:“夫人,好像是軍隊出城了。”
趙士程的軍隊正昂昂地從城內出來,趙士程一襲白衣胄甲,說不盡地出塵英武、氣宇卓然。他身後是旌旗高展,軍士威武,身旁是同樣盔甲披身的唐誠,老驥伏櫪,不遜青年。朝陽光芒四射,天空湛藍,夏末秋初的天空賞心悅目。趙士程將目光投向天際,心裏驀地湧起豪邁的感覺。他一介書生竟也能披掛上陣,報效國家了。此去禍福難料,但他做好了壯士斷腕的準備。
唐誠在一旁道:“將軍,且寬心,還有老臣和其他幾位武將聽你發號施令,到了長安,你隻管在大帳裏坐著,殺敵之事交給我們就是了。”
唐誠如此說,趙士程身後的其他幾名武將立刻一拱手,聲如洪鍾,道:“誓死追隨將軍!”
趙士程振作一笑,卻無論如何笑不出聲來。
這時,一名兵士從部隊後快跑上來,嘴裏喊著:“趙將軍請留步,皇上和圓妃娘娘來了。”
趙士程立即勒了馬韁,高舉右手。部隊停了前進的步伐,趙士程和幾名武將立即下馬將馬匹交給各自的馬頭兵,便快速向皇帝的華蓋走去。趙構和圓儀的車輦停在部隊後頭不遠處,宮女太監們斂容整肅立於一旁。趙構和圓儀下了車輦,便也迎著趙士程等人走了過來。圓儀身邊跟著玢兒,玢兒手捧托盤,托盤上放著那套金光閃閃的錦棉鎖子甲。
“叩見皇上,圓妃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齊齊跪拜。
“此去北伐,各位將軍辛苦了。”趙構說著,王劍早已端上餞行酒,各位武將一人一杯,一飲而盡。
圓儀端過玢兒手裏的錦棉鎖子甲走到趙士程跟前,臨別在即,且不知是否有再相見的一日,她顧不得掩藏心底裏的柔綿情意,情深款款,含淚而道:“向皇上求了這套盔甲,將軍若上陣務必穿上,刀槍不入,可保將軍一命。”
“謝娘娘。”趙士程冷漠地接過那套盔甲,沒有再看圓儀一眼,轉身便向大部隊走去。武將們一行緊跟其後。
圓儀看著趙士程白色的背影混在人堆裏,漸行漸遠,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將軍們上了馬,部隊繼續行進。出了城,行不多時,趙士程便望見路邊兩個少年公子,分明是雨墨和一襲藍衫的悠悠。他對唐誠道:“嶽父大人率大部隊先行,小婿和悠悠話別幾句,隨後就來,不要驚動其他人。”
唐誠也注意到路旁綠樹掩映下的悠悠,便對趙士程點了點頭。趙士程勒著馬韁,往旁邊移動,大部隊從他身旁匆匆而過。他下了馬,雨墨和悠悠早就迎了上來。將馬交給雨墨,趙士程一下摟住了悠悠,淚水瞬間迷濕了眼睛,他道:“悠悠,你怎麼來了?”
悠悠抬起頭,將手裏的大氅奉到趙士程跟前,哽咽著道:“奉母親之命,給夫君你送寒衣。入秋了,天氣轉涼,你北上征戰,天氣惡劣,母親擔心你。”悠悠瞞了趙母病倒的消息,使勁給了趙士程一個笑容。
趙士程接過大氅,心裏溫暖,更加依依不舍,“轉告母親,我會照顧好自己,讓她不必掛心,你也不要為我掛心,萬事照顧好自己,也別讓我為你掛心。”
悠悠使勁點頭,一邊淚光盈盈著,一邊強顏歡笑。她從懷裏掏出昔日二人共同繪就的那條絲帛,沿著中間一撕,便一分為二。她將畫著趙士程將軍像和趙士程親筆題詩的那半條絲帛重新揣進懷裏,將畫著自己小像和題詩的那半條絲帛交給趙士程,依依道:“當日將軍一夢,如今竟成現實,想來夫君的北伐之行是命中注定的事,這條絲帛的詩畫是你我二人共同作就的,如今你的放在我身上,我的放在你身上,見絲帛如見悠悠,夫君一定要保重,為我和修儒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