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白秋池說的沒錯。
蕭衍根本不在乎他。
他如果但凡有一點在乎他,為什麼不肯相信他,不肯聽到解釋,他這樣對他……無非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死一個賤籍的奴婢,對於天潢貴胄肅王蕭衍來說,又算什麼呢?
謝何閉上眼睛,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這樣也沒有什麼,從三年前淪為賤籍開始,他的人生就是一場無休止的刑罰,各種折磨,調-教,被淩-辱……
所有人都告訴他,這都是他該承受的,因為他的父親犯了錯,所以他便也是罪人,要活著贖罪。
那麼現在……是不是這場刑罰要結束了?
他吃了這麼多的苦,受了這麼多的罪,下輩子,是不是便不用再這般過活了?
他覺得很痛,很累……
謝何昏昏沉沉的,似夢似醒之間,再次聽到寂靜的牢房響起腳步聲,他勉強自己睜開眼睛,就看到蕭衍不知何時回來了,就站在他的麵前,目光深深的看著他。
蕭衍這幾日一次都沒有來過,但他時刻都關注著這裏的消息,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有人和他彙報,所以他第一時間知道白秋池過來了。
蕭衍知道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管,繼續放縱白秋池,他不該過來的。但是……他知道白秋池有多恨謝何……如果他不來,也許白秋池會直接殺了謝何。
麵前原本如水一樣的美人,渾身浴血,分外慘烈。
蕭衍不知心口這沉悶的情緒到底是什麼,他確實是有些喜歡謝何的,但是這份喜歡,還不足以令他動搖,於是他決定舍了謝何……隻是此刻看到謝何這般模樣,終歸還是有些心疼。
他也知道謝何這幾日受的折磨,明明隻是一個柔弱的小倌,卻能扛過這般刑罰,死不改口。
其實一開始,蕭衍甚至以為謝何會被屈打成招的。
“你,為什麼不承認?”蕭衍看著謝何,終於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壓抑而低沉。
謝何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許久,發出輕的幾乎聽不清的聲音:“不是……奴的錯……奴不能認……”
蕭衍的手緩緩握緊,他看著謝何那美麗的雙眸,他的臉上滿是血汙,但那雙眼睛,依舊漂亮清澈,還有著前所未有的倔強執著。
而他之前竟從來沒有發現,這個被他看不起的低賤小倌,還有著這樣不屈不撓的一麵,耀眼的令人移不開視線。
這份幹淨美麗表裏如一,錯的是他的雙眼……被俗世所蒙蔽,沒能看到這美麗。
【叮,目標蕭衍好感度 5,當前好感度75】
蕭衍緊緊抿著唇,眸中神色深沉,如果不是這件事,他恐怕會願意寵愛他一輩子的吧。
真是……可惜了。
蕭衍輕輕歎了一口氣,到底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離開。
謝何看著蕭衍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起他們曾經溫柔纏綿的點點滴滴,忽的發出一道輕輕的聲音,“王爺……”
“您有沒有,喜歡過奴……一點點……”
蕭衍的腳步停頓了一瞬,然後重新抬起腳步,再沒有停留。
謝何看著蕭衍離開,眼中再沒有任何奢望,隻餘一片沉寂……剛才他問出了他這一生唯一一句失了本分的話,蕭衍的答案終於令他明白那一切溫柔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他是該清醒過來了。
如此也好,以後再也不必抱有任何不該有的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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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離開地牢,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一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就是謝何那張臉,耳邊回響的是謝何說的那句話。
他其實是想要回答的,他有喜歡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衝動行事,不該說多餘的話。
隻不過他終究是負了他。
蕭衍陡然生出這個念頭,頓時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不過是個小倌而已,是他的奴婢,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他們也並非夫妻愛侶,有什麼負不負的……
蕭衍就這樣在那坐了很久,終於站起來,讓人傳喚祁青過來。
祁青來到蕭衍這裏,這段時間他也是馬不停蹄的忙碌,恭敬的對蕭衍道:“王爺,您有何吩咐?”
蕭衍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緩緩開口道:“你將元錦帶出去,然後告訴白秋池,他死了。”
祁青驚喜的抬眼看著蕭衍,王爺終於肯放過元錦了嗎?!
蕭衍說:“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繼續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庫房裏還有一隻百年人參,你也一並拿去,他能不能活下來……就聽天由命吧。”
蕭衍說完再次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疲倦。
這句聽天由命,不久前他也說過一次,隻是那一次和這一次,雖是同樣的話……心境卻已全然不同。
祁青得到蕭衍的允許,恨不得立刻就將謝何帶離那裏,他迫不及待的去取了人參,也不放心別人做這件事,親自去地牢將謝何帶了出來。
祁青連夜將謝何帶離王府,然後找了一處山上不起眼的木屋將謝何安置了下來,又請來大夫給他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