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誠山一直看著他,深邃雙眼中滿是溫柔包容,憂色毫不遮掩,他的聲音低沉,說:“你醒了。”

謝何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眸中掠過一道痛苦掙紮之色,明明這個人這樣的愛他包容他,對他這麼好……他為什麼要恨他?

他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隻有這個懷抱可以讓他不害怕……可是內心深處又有個怨毒的聲音在不斷的指責他。

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中尖叫著……

你恨他,你恨他,你恨他!

梁誠山注意到謝何的臉色不對,眼神微沉,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弄清楚謝何為什麼會突然暈倒,是什麼刺激到了他,梁誠山自認為今天並沒有遇到什麼可能引起謝何刺激反應的事。

他撫摸著謝何的背脊,溫聲道:“你如果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我說。”

謝何怔怔的看著梁誠山。

他知道自己應該誠實的麵對他,就像梁誠山之前說的,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他才能知道怎麼照顧他……可是,這句話該怎麼說出口,他怎麼能告訴梁誠山自己恨他?

謝何臉色微微泛白,如果被梁誠山知道,自己沒有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甚至依舊對他抱著恨意的話,他又要再次回到那無邊黑暗中接受懲罰……

不,不能讓他知道!

謝何別過眼睛,低聲說:“沒,沒什麼……”

梁誠山深深看著謝何,謝何顯然試圖在隱瞞什麼,他有心事,而且是不願意被他知道的心事。

這是之前沒有過的。

梁誠山抬起謝何的下巴,吻上他的唇,纏綿又不容置疑的掠奪他口腔的空氣,溫柔而強勢,直到謝何臉頰緋紅,雙眼朦朧的時候,才摟著他柔聲道:“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如果你對我說謊,隻會令我更加擔心,而且讓我無法好好保護你。”

謝何被吻的有些暈頭轉向,梁誠山就像是他的毒-藥一樣,令他沉迷到失去理智,而且他已經看出自己說謊了……謝何心底一揪,繼續隱瞞下去隻會令梁誠山生氣,然後他又要回到那個黑暗中去……

可是謝何本能的知道這件事絕對不能被梁誠山知道……他忽然眼神閃了閃,抬頭悲傷的看著梁誠山,說:“我……我覺得我不適合做你的妻子……我這樣沒用,沒資格做你的妻子……我很難過……”

梁誠山看著謝何的眼睛,那雙眼裏的悲傷難過並非作偽,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堅定的看著謝何說:“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傷心難過,是完全不必要的,隻有你才能做我的妻子。”

謝何結結巴巴的說:“可是,可是我……”

梁誠山按住他的唇,道:“不要可是,我的決定不會更改,如果你真的覺得難過或者自責的話,不如振作起來,做一個對我有用的人,你可以為我做到的,對嗎?”

謝何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他看著梁誠山眼中的愛意,想起自己對他的仇恨,心髒幾乎揪成一團。

……………………

自從那天之後,梁誠山開始大肆操辦他們的婚禮,到了他的身份地位,結婚不再是必要的,他之所以這樣做,隻是想給予他的愛人足夠的尊重,讓他盡量不再自卑的胡思亂想。

梁誠山也不再是那些衝動的小夥子了,他這個年紀如此認真的愛一個人,這份愛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隻是荷爾蒙上腦或者新鮮感作祟,他認真的愛一個人,就要讓他可以盡情的依靠他。

雖然已經出國多年,但梁誠山還是有著傳統的一麵,婚禮的日期當然也不是隨便選的,而是著人選了一個黃道吉日,並且提前很久開始作準備,廣邀政商兩界,昭告天下。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梁誠山要結婚了,而他的對象是一個叫楊淩的年輕人。

梁誠山喜歡男人許多人都知道,他一向是男女通吃,但是如此鄭重的要和一個男人結婚,卻讓不少人跌掉了眼睛,紛紛好奇這個楊淩到底是何許人士,竟能讓梁誠山為他癡迷。

要知道梁誠山這般舉動,儼然是要和他共享他的帝國,他的一切,這是要將他擺在和他平等的地位之上。

如非深愛,是絕對不可能讓梁誠山作出這種舉動的。

謝何的心情卻並沒有絲毫好轉,按理來說,梁誠山這樣做是可以讓他安心的,但是……他沒有辦法忘記,他恨他。

他每每看到梁誠山,每每享受著他的懷抱帶給他溫暖,每每聽到他說愛他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心中浮現恨意,他開始分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愛這個人,還是恨這個人。

梁誠山將謝何的憂慮掙紮看在眼裏,卻認為他隻是還在為自己的無能而自卑苦惱,因此更加用心的照顧他,關愛他。

而梁誠山對謝何的關懷,卻越發讓他覺得難以承受,他覺得自己內心肮髒卑劣,罪惡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如果梁誠山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一定會對他失望極了。

他對他的愛已經不再純粹。

但更讓謝何痛苦的是,無論他怎樣壓製,那股恨意都無法消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而他對梁誠山的愛和依賴,已經逐漸無法壓製那股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