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平哥這是要銷毀昨晚眾人虐待小順的證據,以便把小順死亡的全部推到最後行凶的那個人頭上,這樣其他人或許還有可能逃過一劫。

阿山想也不想,立刻上前給平哥幫忙。杭文治猶豫了一下,過去先把小順嘴裏的那團抹布拽了出來,還想再幹點什麼時,杜明強把他往外一拉,說:“別管了,這裏沒我們的事!”

這話說得明了:昨晚折磨小順是平哥帶著阿山和黑子幹的,現在小順莫名死了,雖然凶手不明,但和杜杭二人終究最不相幹。所以他們沒有理由要幫著平哥等人擦屁股——這搞不好的可得沾上一身騷氣!

杭文治回頭看看,還有些舉棋不定的樣子:畢竟他往小順嘴裏塞過抹布,日後獄方追查起來便沒有杜明強那麼幹淨。不過看杜明強勸阻得堅定,他終於還是跟著對方走出了衛生間。

倒了外屋卻見黑子正掙紮著站起身。他遭了平哥一番暴打,這會稍稍緩過一些神。杜明強也不管他,直接拉著杭文治遠遠地撤到了裏屋。

黑子踉踉蹌蹌地進了衛生間,正看見平哥和阿山聯手把小順放倒在地板上,後者一動不動,身體軟得像根麵條,不過那雙眼睛仍像昨晚那樣瞪得圓圓的,直刺得他心裏一陣陣地發毛。

黑子定了定神,又走上兩步,戰戰兢兢地問道:“這……這是怎麼了?”

平哥把從小順手腕上解下來的繩子扔進蹲便池,一把水衝了,同時惡狠狠地指著黑子道:“你裝什麼蒜?我告訴你,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該說的話,你他媽的給我咬緊點!”

黑子眨了眨眼睛,再仔細一看,好像才發現小順左眼球上插著的那支鉛筆。他“媽呀!”地叫了一聲。

“操!”平哥衝著黑子啐了一口,帶著幾分不屑。

便在這時,隻聽得監舍鐵門嘩啦啦一陣亂響。門開後,一個管教拿著訓械走進監舍,另外還有一人則在屋外保持警戒。

“幹什麼呢?要造反啊!”屋裏的管教揮舞著電棍喝問道,他的目光尋摸了一圈,這才注意到大部分犯人都亂哄哄地擠在衛生間裏。

“報告管教!”平哥在人堆裏回複道,“黑子把小順的眼睛捅了,我們正在搶救!”他的聲音洪亮,底氣十足,聽起來充滿了憤怒的正義感。

“不是……”黑子看看平哥,又看看管教,慌亂地辯解著,“這……這不是我幹的呀。”

管教驀然一驚,忙搶過去分開眾人。果見小順正軟塌塌地躺在地上,眼中赫然插著一支鉛筆。再過去一搭脈搏,隻覺入手處肌膚冰涼,顯然人早已死去多時。

“這還搶救什麼?!”管教又急又怒,直接把電棍打開往眾人身上一陣亂戳,“都給我出去蹲好!”

平哥和阿山連跑帶跳地出了衛生間,乖乖地找個角落抱著腦袋蹲下來。黑子剛剛被狠揍過,動作不太靈便,那電棍大部分都招呼到了他的身上。直電得他鬼哭狼嚎。

屋外的管教聽到監舍內氣氛不對,扯著嗓子問了句:“出什麼事了?”

“出大事了!趕緊打電話叫張頭過來!”他的同事在衛生間裏嘶喊著,恨不能把全身力氣都用盡一般。

此時尚是清晨時分,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張海峰也是剛剛起床。值班管教把大致情況向他彙報了一下,張海峰顧不上洗臉吃飯,直接開了車,如風馳電掣般奔著第一監獄而去。

這一路馬不停蹄,到了四二四監舍門口,卻見兩個年輕的管教薑平和李銘神色慌亂的站在那裏——這一夜正是他們倆人值的班。

張海峰鐵青著臉不說話,先紮進監舍內往衛生間現場看了一眼,同時問道:“其他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