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進小屋的方向,看見他那盞煤油燈在窗內不停搖晃,發出亮光。轉瞬間她已全身濕透,視線幾乎隻能看到兩碼遠。她使勁地敲門。布蘭開門後瞪大了雙眼。

「你在這裏做什麽?」為了壓過風聲,他扯著嗓門喊。

「走吧,你得跟我去飯店,那裏有地窖。」

男孩似乎受到驚嚇。門被風吹得砰一聲關上,他花了幾秒鍾才又強行打開。莎蘭德抓住他的T恤,把他往外拖。她抹去臉上的雨水,握緊他的手開始往前跑。他也跟著跑。

他們走海灘小徑,這比彎進內陸的大路短了大約一百碼。走到半路,莎蘭德才發現也許不該走這條路,因為海灘上毫無遮蔽。風雨猛烈地打在他們身上,中途有幾次不得不停下來。沙和樹枝在空中翻飛,風聲呼號十分嚇人。經過一段彷佛漫無止境的時間後,莎蘭德終於看見飯店的圍牆,於是加快腳步。正當他們來到大門前,安全無虞之際,她轉頭看向海灘,驀地停了下來。

在暴風雨中,她看見大約五十碼外的海灘上有兩個人影。布蘭拉住她的手臂,想將她拖進門內。但她掙開布蘭的手,扶在牆邊試圖看清海邊的情景。有那麽一兩秒,人影消失在雨中,但忽然間一記閃電照亮整片天空。

她已經知道那是福布斯夫妻倆。他們所在之處,正是前一夜她看見福布斯來回踱步的地方。

當第二記閃電打下來時,福布斯似乎拖著不斷掙紮的妻子。所有的拚圖都到位了。財務上的依賴、在奧斯丁違法斂財的指控、他的不安踱步與在「龜甲」靜坐不動的時刻。

他計劃謀殺她。四千萬的賭注。暴風雨是他的掩護。這是他的機會。

莎蘭德轉身將布蘭推進門內,自己則四下張望,發現夜間警衛常坐的那張搖搖晃晃的木椅,沒有在風暴來臨前被清理掉。她拿起椅子使盡所有力氣往牆上一砸,然後抓起一根椅腳作為防身之用,便直奔海灘而去,布蘭嚇得不斷在她身後尖叫呼喊。

她幾乎就要被凶猛的陣風吹倒,卻仍咬緊牙根,在風雨中一步步奮力前進。就在即將來到那對夫妻所在處時,又一道閃電照亮海灘,她看見傑拉爾丁跪倒在海邊,福布斯注視著她,一隻手臂高高舉起,手裏似乎握著像鐵管的東西。她看見他的手臂劃成弧形,往他妻子頭上砸落。傑拉爾丁不再掙紮。

福布斯始終沒看到莎蘭德到來。

她用椅腳打中他的後腦勺,他隨即趴倒下去。

莎蘭德俯身抓住傑拉爾丁,不顧大雨的鞭打,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手上立刻沾滿鮮血。傑拉爾丁的頭皮有一道傷口。她重得跟鉛塊一樣,莎蘭德無助地環顧四周,不知該如何才能將她拖到飯店牆邊。這時布蘭出現了,不知大吼些什麽,在暴風雨中莎蘭德聽不清。她瞄向福布斯,隻見他背向著自己,但手腳已將身子撐起。她抓起傑拉爾丁的左手臂繞過自己的脖子,並示意布蘭負責另一手,兩人開始費力地撐扶著她沿著海灘往上走。

走到一半,莎蘭德覺得已經精疲力竭,體內好像一點力氣也不剩。忽然有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連忙放開傑拉爾丁,一轉身便踢向福布斯的胯下。他痛得跪了下去。莎蘭德緊接著又踢他的臉。她看到布蘭驚恐的表情,花了半秒鍾安撫之後,重新拉起傑拉爾丁往前拖行。

幾秒鍾後她轉過頭去,發現福布斯蹣跚地跟在十步之後,隻不過在強風中搖搖擺擺像喝醉酒似的。

又是一道雷電劈空而下,莎蘭德瞪大了眼睛。

一股恐懼感令她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