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沃,並隨即駛離入口道路。羅貝多一直等到再也聽不見引擎聲,低頭一看,發現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嗨,米莉安,」他說:「我叫羅貝多,你不必怕我。」
「我知道。」
她聲音很虛弱。他累得身子一軟,跌靠在倒下的樹幹上,腎上腺素好像已經降為零。
「我不知道怎樣才能站起來。」他說:「不過我把車停在大路的另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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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巨人震驚、茫然,腦袋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踩了刹車,轉進尼克瓦恩以東一個路旁暫時停車處。
這是他頭一次被打敗,而給予他重擊的則是羅貝多,那個拳擊手。回想起來像個荒謬的夢,在焦躁不安的夜裏會做的那種夢。他想不通那個拳擊手是從哪來的。忽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倉庫裏麵。實在沒道理。
那幾拳其實他根本沒感覺,也不令他驚訝。但命根子被踢可就有感覺了。還有頭上重重挨了那一下,讓他一度昏厥。他小心翼翼地摸摸頸背,摸到腫起的一大塊,用手指壓一壓,不會痛。但他仍感覺虛弱無力。上頷左側掉了一顆牙,嘴裏全是血腥味。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子,試著往上彎,聽見裏麵啪的一聲,可見鼻梁斷了。趁警方抵達前,拿著袋子離開倉庫是對的,但卻也犯下大錯。他在探索頻道上看過,犯罪現場調查員能找出任何犯罪跡象。血液。毛發。DNA。
他一點也不想回到倉庫,卻別無選擇,非得善後不可。於是他將車子回轉往回開。就在快到尼克瓦恩時,逆向車道有輛車子與他交錯而過,可是他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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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斯德哥爾摩的路程簡直有如噩夢一場。羅貝多的眼睛在流血,全身被痛毆得疼痛不已,因此開起車來像喝醉酒,一路蛇行。他一手擦眼睛,並試探性地摸摸鼻子,真的很痛,隻能靠嘴巴呼吸。他不斷地留意白色沃爾沃,在尼克瓦恩附近好像看到一輛逆向駛過。上到E4公路後,開始變得稍微輕鬆了些,本想在南泰利耶暫停一下,又不知該上哪去。他瞥了一眼後座的女孩,手上還戴著手銬,沒係安全帶直接躺在坐椅上。方才他扛著她走到停車處。一躺上坐椅,她馬上失去知覺,不知道是因為受傷昏倒,或純粹因為精疲力竭而整個人熄火。
他略一猶豫之後,轉上E4公路,朝斯德哥爾摩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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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隆維斯特剛睡了一個小時,就聽到電話鈴響,眯眼看看時鍾,淩晨四點剛過。他無力地拿起話筒,是愛莉卡。一開始他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你說羅貝多在哪裏?」
「和姓吳的女孩在索德的醫院,他一直打電話給你,但你沒有接。」
「我關機了。他到醫院去做什麽?」
愛莉卡的口氣聽起來很有耐心但也很堅決。
「麥可,你馬上搭出租車過去,把事情問清楚。他完全語無倫次,說什麽電鋸,什麽樹林裏的建築物,什麽不會拳擊的怪物。」
布隆維斯特眨了眨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甩甩頭,準備去淋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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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貝多穿著拳擊短褲躺在病床上,樣子慘不忍睹。布隆維斯特等了一小時才獲準見病人。他的鼻子用繃帶包住,左眼也蒙起來了,一邊的眉毛上縫了五針後貼上透氣膠帶。胸部也纏了繃帶,全身布滿傷口與瘀痕,右膝蓋則用夾板固定住。
布隆維斯特在走廊上的販賣機買了咖啡請他喝,一麵仔細檢視他的臉。
「看起來好像出了車禍。」他說:「告訴我,出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