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卻無須回報太多。他隻想看她裸體,從來沒碰過她。她知道他會被視為戀童癖,卻從未從他身上感受到絲毫威脅。她把他看成一個封閉、有社交障礙的人,最後甚至一想起他,還會覺得同病相憐。他們兩人都不屬於這個社會。終於有人看見她,報了警。一位社工費盡唇舌勸她控告那個人性侵害。她堅決不肯說他們之間發生過任何不當行為,何況她已經十五歲,又不違法。去你媽的。潘格蘭就在此時介入替她擔保,並開始寫下關於她的日誌,用意似乎是想減輕進而解除他自己的疑慮,但效果不彰。
第一篇寫於一九九三年十二月:
我愈來愈覺得莎蘭德是我處理過的年輕人當中最無法駕馭的一個。問題是,我反對她回聖史蒂芬的決定是對是錯呢?三個月內,她已經逃離兩個寄養家庭,而且在逃離過程中,顯然有可能造成某種傷害。很快我就得決定是否應該放棄監護職務,請真正的專家來照顧她。我不知道到底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今天我認真地與她長談了一番。
那回長談的一字一句,莎蘭德都記得很清楚。就在聖誕節前兩天,潘格蘭帶她回自己家,讓她睡客房。他煮了肉醬義大利麵當晚餐,飯後叫她坐在客廳沙發上,自己則坐到對麵的扶手椅上。她記得當時還懷疑潘格蘭是否也想看她裸體,不料他卻把她當成大人一樣交談。其實那是一場兩小時的獨白,她幾乎悶不吭聲。他仔細地分析現實狀況,也就是說她現在得作出決定,看是要回聖史蒂芬或是和寄養家庭同住。他會盡力找一個她能接受的家庭,也堅持要她認同他的選擇。他決定留她一起過聖誕節,好讓她有時間想想自己的未來。她可以自己考慮,但聖誕節翌日,他就要一個明確的回答,還要她答應以後若有問題會來找他,不會再逃跑。說完便讓她上床睡覺,自己則坐下來寫了日誌裏的第一段。
潘格蘭根本無法想像她有多害怕被送回聖史蒂芬。她過了一個很不愉快的聖誕節,整天疑神疑鬼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第二天,他仍未企圖對她毛手毛腳,也沒有任何想偷看她洗澡的跡象。相反地,當她光著身子從客房走到浴室企圖挑逗他時,他還大發雷霆,砰的一聲摔浴室的門。稍後,她便答應了他的要求,也一直遵守承諾。呃,或多或少吧。潘格蘭在日誌裏井然有序地評論他們每次的會談,有時候三行,有時候則抒發了滿滿幾頁的感想。有些地方令她頗感詫異,因為潘格蘭的洞察力出乎她的想像。有幾次是她有意欺騙,他卻看穿了還作了評論。
接下來她打開一九九一年的警察報告。
拚圖全部到位,刹那間彷佛天旋地轉。
她讀著由一位名叫羅德曼的醫師寫的醫療報告,當中泰勒波利安醫師扮演著顯著的角色。她十八歲那年,檢察官在聽證會上設法要讓她入院,手中握的王牌便是羅德曼。
接著她在一個信封內發現泰勒波利安與一名叫畢約克的警員來往的書信。寫信日期都在一九九一年,「天大惡行」剛發生不久。信中沒有明白說出什麽,但莎蘭德名字下方彷佛倏地開啟了一道活板門。她愣了幾分鍾才想通其中的關聯。畢約克提到某次談話內容,想必是他們之前談過的事。他的遣詞用字無懈可擊,但字裏行間透露出:如果莎蘭德下半輩子都被關在精神病院,對大家都好。重要的是要讓孩子遠離那個環境。我無法評估她精神狀況如何,或是需要何種照護,但就目前的事件而言,她住院的時間愈久,愈不可能在無意中製造麻煩。
就目前的事件而言。莎蘭德暗暗咀嚼了好一會兒這句話。泰勒波利安在聖史蒂芬醫院負責照顧她,這並非巧合。書信中的語氣讓她了解到,這些信理應永遠見不到天日。泰勒波利安早就認識畢約克。
莎蘭德咬著下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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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到史塔勒荷曼縱火的藍汀,先繞到硫磺湖外圍那個廢棄印刷廠改裝的俱樂部,找尼米南和他一同前去。冬天過後這是第一次出去飄車,天氣好極了。雖然已經得到詳細的路線說明,他還是又攤開地圖研究。兩人穿上皮衣後,立刻上路從硫磺湖前往史塔勒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