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笑起來,說:“我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呢,淡了就淡了唄。許是我老了,那梅花痣也不喜歡了,自己就消失。”
“狗大的年紀,竟然也說起老來了,真是笑死人了!”重華不屑地說。
月月不明白爹爹話裏的意思,但覺得很有趣,也奶聲奶氣地學著爹爹的話說:“嗯,我也是狗大的年紀!”
逗得重華跟雲裳都笑了起來。
重華輕輕捏捏月月嬌嫩的小臉,道:“你知道是什麼意思,也跟著學舌!”
月月被爹爹揭了短,露出一口細密的小白牙嘻嘻地笑起來,摟住爹爹的脖子,撒嬌地說:“爹爹,我要捉迷藏哦!”
“好吧,你去藏起來,爹爹去找你!”
月月拍著小手,有些得意地嘎嘎大笑,說:“爹爹一定找不到我!”說完,甩動著兩條蓮藕般的白腿,跑去尋找藏身之地去了。
此刻,九天之上的梅園草廬中,黛黛從草廬中走出來。她的手裏,拎了一隻小木桶。自從繡雪郡主下凡曆劫之後,黛黛就一直守在草廬中。
草廬裏被她拾掇得幹幹淨淨的。
繡雪用過的茶具,依舊擺在原來的位置。那副繡雪親手畫的白雪紅梅圖,還掛在牆上,房間裏的一切似乎都沒變,而房子的主人隻不過是有事出去了。
可是,在漫漫無涯的時光裏,黛黛覺得梅園分外地孤寂。
世子伯昭與綠漪化為鴛鳥飛升而去,不知所蹤。而前些日子霖鈴來過梅園,跟她說,夜天王爺自從世子飛升,郡主曆劫之後,便不再管理朝政,整日隻以喝酒為務。
鮫人國裏現在謠言很多,說鮫人的王爺後繼無人了,鮫人之族就要滅種了。
可是,黛黛不信這樣的傳言,她知道,繡雪郡主一定會回來的。可是,要等多久啊?一想到這個問題,她自己的心裏也沒底了。
拎著裝滿廢水的小木桶走出來的黛黛,忽然眼前一亮。
就在不遠處的梅園裏,那一棵棵梅樹,自從郡主曆劫之後,便都枯萎,已經有好幾久都不開花了。可現在,黛黛分明看見那些梅樹,正在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生機。
她放下木桶,跑到梅樹的身邊,細細端詳,真的沒錯,那些以前呈現出枯黃色的樹幹,此刻卻恢複了深紫色,枝條上的樹皮光滑而有光澤,它們真的都活過來了。
黛黛因為過度的激動,眼眸裏閃爍著淚花,摸著那些梅樹,她喃喃自語:“這是預兆著我們的郡主殿下要曆劫圓滿,就要回返天庭了嗎?”
可是,黛黛永遠都不會想到,遠在凡塵之間的郡主殿下,此刻正在品嚐著人間最痛的滋味:死別。
那是一個非常美好的一天,九天的陽光溫暖地眷顧著這凡塵大地。
禦花園裏,那個精靈一般可愛的小人兒正邁動著兩條小腿,跑到一棵矮矮的海棠花樹下,蹲了下來,一邊拍著小手喊著:“爹爹,我藏好了,你來找我呀!”
重華答應了一聲,明明看見了那個小人兒的身影,卻故意做四處尋找狀,道:“嗯,小東西,你藏哪裏去了?”
月月看著爹爹盲目尋找的模樣,忍不住捂著小嘴哈哈大笑,逗得身周圍的那些宮女太監們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突然,正在萌萌大笑的月月,忽聽一聲輕斥:“賤婢,你倒是玩得開心,時辰到了,還不給本宮滾回來!”
孩子臉色大變,猛然抬頭,隻見高高的九天之上,刺目的光線裏,影影綽綽顯出一個人影,月月忍不住大叫一聲:“不要!”,那完全不像一個兩歲稚童發出的聲音,竟像是一個成年女子的發出的。
然後,她小小的身子便仆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