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他是懇求能留下克拉克。

回憶有如柔軟綿長的海浪迎麵而來,他記起很多事情——

坐在飛船裏向他伸手還隻會咿咿呀呀的小克拉克;捏碎木頭把自己嚇壞了卻全無所知的小克拉克;笨拙學語,賣萌讓自己越發心軟的小克拉克;剝糖給自己吃的小克拉克;紮著小辮說要嫁給自己的小克拉克;爆發出超能力要保護自己的小克拉克;像是小尾巴一樣跟在自己身後甩也甩不掉的小克拉克……

他的小克拉克已經從他的手心裏長大了。

克拉克格外悲憤難過,這次居然隻有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連爸爸媽媽都不幫著自己。他平生第一次做了壞事——把哥哥的行李都偷偷搬走,藏在附近的小樹林裏。

但是雖然他把行李藏了起來,到了約定的日子,蘭斯還是坐上了車。

蘭斯捏了捏克拉克的手,說,“你要乖乖聽話,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

克拉克哭著說,“你騙人,瑪莎說過你以後都不姓肯特了。”

蘭斯:“……”

克拉克站在公路旁邊,看著車子漸行漸遠,越變越小,直到消失在地平線之下。

“蘭斯!”

克拉克突然大喊了一聲,從強納森的手下躥開,鑽進了邊上的玉米田裏,疾速地奔跑了起來,追著轎車一路前進。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冰冷刺骨的寒風像是滑溜的鰻魚從他的喉嚨裏鑽進去,仿佛要凍傷他的五髒六腑,枯萎的卻仍矗立著的莊稼向兩旁倒伏而去。

一直追到那輛車緩緩地開進了一所莊園。

他目送蘭斯進入薔薇花叢環繞的雪白別墅,徘徊了幾圈,轉身跑回了家。

瑪莎沒有責罵他,隻說,“其實也不會過很久……唉,不過你想去看蘭斯就去看吧,不過記得千萬不要被別人看見你使用超能力。”

得到準許的克拉克當天晚上就飛奔去了蘭斯的新住處。

蘭斯的臥室在二樓,他就攀著爬滿常青藤的牆壁,趴在了蘭斯的窗口,輕輕地敲著玻璃,過了好一會兒才等來睡眼惺忪的蘭斯。

蘭斯簡直無語了,“我還被嚇了一跳。你能不要半夜來敲窗嗎?”

克拉克很難過的問,“你都不想我嗎?”

“我……才過了五個小時。”蘭斯說。

“我們從來沒有被分開這麼久過!”克拉克控訴道。

蘭斯愣了一下,神色變得有幾分凝重,“或許我們真的該分開一段時間了,克拉克。我在想我對你的保護是不是過頭了。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你是要成為英雄的男人,你應當學會獨立。我……我不可能永遠陪在你身邊。”

克拉克不管這些還是委屈,他把小臉放在扒著窗戶邊沿的手上,一雙霧蒙蒙的藍眼睛睜的滴流圓,可憐兮兮地瞅著蘭斯,“蘭斯,為什麼你是蘭斯?”

蘭斯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伸手摸了摸克拉克的腦袋,“克拉克,為什麼你是克拉克……”

冬天的月色格外清冷。

克拉克的腳下是一叢枯萎的薔薇花枝,灰色的葉片上凝著晶瑩的露珠,折射著淒淒月光。

直到很多年之後蘭斯才知道也是在這一天,萊克斯被他的父親萊昂內爾洗去了一段記憶,他忘記了痛苦,但同時也忘記了曾經帶給他些許慰藉的肯特兄弟,好處是他的精神病幾乎治愈,之後的十幾年並未複發。

隻是有一回,萊克斯找到一個被藏得十分隱蔽的小箱子,裏麵放著一個製作粗糙的音樂盒。他敢確定這絕對不是爸爸送給自己。

每次難過的時候,他就會一個人在無人的角落裏,扭動發條,金屬齒梳撥動金屬彈片,安靜地聽著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