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做的事情,基本都做完了。四人上了車,繼續追蹤女鬼的下落。折騰了大半夜,幾個人都有些乏累。身上到處紅紅綠綠的,還散發著臭味。
綠的是骷髏蛾的血,紅的是老鼠的血。臭味是阿夢灑在他們身上的藥粉。
“夢兒,你往我們身上撒的到底是啥玩意兒啊,也太難聞了!”千裏一上車,就開始打聽。
阿夢神秘一笑,說了句:“開車。”
她要是說出這些東西是馬糞,恐怕當場就得被放在車輪子地下,來回碾壓個上百次。
黑色越野車行駛在路上,街上人車都很少,靜謐的好想讓人變回嬰兒,躺在城市的子宮裏,美美地,安然地睡上一覺。
第一縷晨光打在古暮的睫毛上,這個男人擁有一張剛毅的沒有轉圜的臉,薄銳的嘴唇,總給人過於鋒利的感覺,燦若星辰的眸子,裏麵糅雜了太多的黑暗,但是也從來不缺柔情和溫暖,隻是很少表現出來。
他明明可以讓自己開朗一些,陽光一些的,卻習慣於將自己裹在純黑色的衣服裏,裹著裏麵泛濫成災的傷口和那些永遠不可告人的秘密。
黑色,讓他有安全感。五彩斑斕的東西,他習慣於躲閃。幾千年來,他都是這樣一副樣子。整個人生都是黑色的,唯一的一點色彩,恐怕就是奈何了。但她的出現太短暫,倏忽一瞬,他剛剛看到光,變又被重新按回了黑暗之中。
“這城市好美!”一向很少多愁善感的古暮,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讓車裏所有的人都以為,這人上錯車了。
阿夢最先回頭,恰巧對上古暮深不見底的眸子,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又回身搖下了車窗。
涼涼的,濕濕的空氣飄進來,沁人心脾。阿夢望著窗外柔和的朝陽,偷偷地抿嘴笑。
她以為奈何死了,他的心也就跟著死了。其實不然,他的心永遠是火熱的,跳動的,溫暖的。
她發誓,一定要把曾經的古暮找回來。哪怕,他依舊不愛她也好。
穿過寬闊的林蔭大道,車子拐入一條狹窄的弄堂。弄堂裏青石板路,低矮平房,雅致的小院裏,傳出嬰孩的啼哭聲,老黃狗的犬吠聲,還有廚房裏的燒菜聲。
一切都顯得那麼幸福美滿,為了這一份平實的感動,他們的雙手沾滿血腥,將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置身危難之中,活的像穴居動物一樣不見天日,但是,值了!
“還記得這裏麼?”阿夢眼神悠遠綿長,仿佛穿越了時間,回到遙遠的記憶之中。
“永遠都忘不了。”千裏這個粗獷的老爺們兒,也像模像樣地打起了文藝腔,多愁傷感起來。
“前麵應該就是陳記包子鋪了,六百多年的老店。”古暮回應說。
千裏咽了口口水,一臉期待地等著下文。
偏偏古暮吊足了胃口,不再吱聲。
畢竟這屬於執行任務期間,沒有命令,不能擅自行動。千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包子鋪越來越近,差點把舌頭咬成包子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