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唇角抽搐了一下,眼神似有動容:“其實,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把最真實的自己給忘了。卻活成了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千裏和古暮異口同聲地反問,嘴巴張的比鵝蛋還要大。
“另外一個人,你是說另外一個人?你說的,是不是小魚?”波塞冬搖著忘川的肩膀,十分激動地問。
“不,他不叫小海。他是我的哥哥,他叫浮川。”
“哥哥?”古暮和千裏又一次默契的異口同聲。畢竟幾千年的時光裏,他們可從來沒聽說忘川還有什麼哥哥。
當然,這也並不奇怪,畢竟這家夥隻有24小時的記憶,甚至記住他們幾個人,都花了好幾百年的時間。
提到哥哥的時候,忘川的眼神蒙上一層水霧,這個時候,古暮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那個忘川。其實,他或許從來沒有變過。
“你哥哥去哪兒了?快告訴媽媽,你哥哥在哪兒?”波塞冬完全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幾乎就要給忘川跪下。
忘川一把甩開黏在他身上的波塞冬,那動作可謂瀟灑利落,毫不留情,波塞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個人的眼神都是渙散的,仿佛一瞬間失去了靈魂。
“你真的很想知道麼?”忘川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當然,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們,我當然要知道他在哪裏?”
“如果我說,他已經不在了,你會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悔恨?”
“不在了?什麼叫不在了?小海,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麼,我哥哥已經死了,死了好幾千年了!”忘川嘶吼著,那些不願想起的往事,他已然忘了那麼久,為什麼會讓他再重新想起來,讓他重新在痛苦一次。
古暮一把拽過幾乎快要癱軟在地上的忘川,把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當年剛剛收留他的時候一樣。當時,忘川還是個尚未長大的孩子,他穿著破爛,衣不蔽體,全身都是傷口,到處都是紅色的血跡,倒在厚厚的積雪之中,身下的血水都是紅色的,幾乎快要被凍成一座冰雕。唯有一雙倔強的眼睛,帶著對生的渴望,和對這個世界的仇恨。
連古墓自己都不知道,他當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這個少年撿回家的。他抱起雪地上幾乎沒有活的希望的忘川,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路將他抱回家。又讓阿夢熬了一個星期的夜,幾乎用遍了所有名貴的藥材,才讓這個少年死裏逃生。隻是這個少年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劫後餘生的喜悅,仿佛早已經看慣了生死一樣。並且無論古暮如何詢問,他就是一言不發。古暮和阿夢一度以為,這個孩子是個啞巴。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忘川的傷終於在阿夢細心照料了半年多之後,完全康複。在這半年裏,忘川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發呆。很多時候,整整一天都不會動一下,唯有淚水,順著眼角流下。更加奇怪的是,這個孩子傷勢痊愈之後,卻越來越嗜睡,仿佛在遇見他們之前,從來沒有睡過覺一樣。
忘川唇角抽搐了一下,眼神似有動容:“其實,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把最真實的自己給忘了。卻活成了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