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又飲了一口茶，點頭道，“茶雖苦澀，卻有種清香浸在其中，叫人回味，是難得的好茶。”
“此茶味苦，多少年來，許多人往往一試之下都退避三舍，不求再飲。卻唯有一人每來此間必飲此茶，而如今施主便是這第二人。”
“第二？不知道那第一人是誰？”
“也是位有緣之人。”了敬拈須飲茶，細品半晌方接道，“杯中的是茶，卻又不是茶，心是何味，茶是何味。”
數年前那人第一次喝這茶，美異的眼眸在水氣糾纏中凝出耀人的光彩，似乎極是享受。此後他每年必然來普寧寺，將這茶喝了千遍仍不厭，每每與他引經論道皆是盛氣淩人，咄咄不讓。而今年，他也差不多快要來了。
“小姐，大師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碧月不解地皺起眉頭。
花溪靜默片刻，旋而笑著低頭品茶。
“今日相遇，便是有緣。老衲有句話想贈於施主，不知你可否願聽。”
“大師請說。”
“命數皆天定，萬般不由人。既來之，則安之，隨性，隨緣。”
“難道大師知道我從哪來？”
了敬大師起手斟茶：“萬象皆由心生，萬事皆由心生，世上之事，冥冥中自有定數。即便同因同緣，卻又因人而異，因心而異，則所得各異。施主是通慧之人，必能明其理。”
抬頭，對上了敬大師深邃睿智的雙眼，花溪忽而笑了，她緩緩放下手中茶盞：“今日叨攏了，多謝大師的茶。”
神殿內香案橫陳，三柱清香，輕煙嫋嫋。
杏兒躬身上前，扶住莫林雪：“夫人，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該回了。”
“她們呢？”莫林雪掃過眾丫鬟，其中並沒有花溪和碧月。
“雪姐姐，你找我？”花溪與碧月從佛像後邊的帷幔裏走出來。
水眸中的神色變了又變，莫林雪親昵地上前挽住花溪，開心道：“姐姐，妾身正要去找你呢！剛剛寺內高僧為妾身看了麵相，說腹中的胎兒是個男孩呢！”
“是嗎？”花溪看著她那張笑得千樹萬樹梨花開的臉，也忍不住勾了唇角。這高僧真是夠高的，才一個多月就能看出男女。“如此真是恭喜。”
“姐姐，我們快些回去罷，也將這好消息早點告訴殿下。”
說著她拉著花溪便要出門。
花溪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笑道：“我還沒七老八十，倒是不勞姐姐攙扶。”
“姐姐，妾身如今身子重，你都不願扶我一扶麼？”美眸輕垂，莫林雪聲音哽噎，泫然欲泣的模樣委屈至極。
花溪惡寒，自己又不是男人，她這招是不是用錯人了？
正在她發愣之際，莫林雪再次纏上她，柔若無骨的手臂緊緊挽住她的，柔媚一笑：“姐姐，走吧。”
在眾人的簇擁下，她們踏著玉色石階，緩步下山。眼見還有最後十幾個台階，莫林雪身形突然一晃，花溪一驚，連忙伸手想要扶穩她。誰知莫林雪手掌一扭，五指驟然變成爪狀反抓過來，死死扣住她的腕，令她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