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羅姑娘……慢走。”夫婦倆感恩的追出來,女子已經飛身上馬,揚起馬鞭瀟灑的離開了。

羅巧眉,京城第一巧手,她不僅可以畫出讓宮內嬪妃都爭先摹仿的美麗妝容,還可以做出最精美雅致的服飾。貴夫人們恨不得把成堆的銀子都拿出來孝敬她,隻為了能讓自己在女人堆中光彩奪目,豔冠群芳。

不過,羅巧眉卻也有個癖好讓人覺得古怪,她不僅會為達官顯貴的夫人們上妝,還願意為貧寒的往生者化妝。錢,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重要的是要她心甘情願,否則就是強權逼迫她也沒用。

所以,在司空朝中,她與青龍將軍聶青瀾齊名,並稱“本朝奇女子”。

司空朝的皇宮中,一張素淨的麵容倒映在荷花池的清水中,本已褪色的容光在宦臣嘶啞張揚的聲音下顯得越發黯淡——

“娘娘,皇上今日身體微恙,請您先回,改日皇上身子好了會傳召您的。”

“那麼,請代我問候皇上,改日我再來看他。”

長長的裙擺拖在青石板上,叮叮當當的環佩搖曳之聲響徹在整個內宮。

春花早已凋零盡,秋月何曾照我心?美麗的容顏本就是世上最易改變的財富,若年華老去,宮中的女人便等於被宣判了死刑,失寵的姬妾地位還不如帝王手邊豢養的一隻寵物,縱使你憔悴如死,誰肯憐見?

蘅妃走到宮門口,馬車早已停在那,她被婢女攙扶著走進車中,忽然道:“等一下。”

一白衣身影正站在宮門口,與她遙遙相望。

“是晏先生嗎?”蘅妃低聲問。聲音輕巧,但足以讓對方聽到。

晏清殊走到車邊,並未抬頭,恭謹持禮,聲如清泉,“娘娘,近來可好?”

蘅妃苦笑道:“你看我這樣,就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了?”

他的嘴角動了動,似笑非笑,“娘娘貴為人上人,隻有一個好字,何事可言不好呢?”

“貧嘴。”蘅妃終於忍不住一笑,“晚些時候去我那吧,上次那首《離怨》我還沒有學會呢。”

“上次小臣對娘娘說過,心中無愁者不便學《離怨》,以免愁亂七情;心中有愁的人更不宜學《離怨》,以免愁上添愁愁更愁。我看,娘娘還是換一首學比較好。”

“不,我偏要學這《離怨》。若連《離怨》都學不會,再多的七情六欲又怎麼可能彈得出來?”她輕輕一歎,“隻有《離怨》可以說得清我的心。”睫羽輕扇,似有深意,“晏先生,你應該是知道的。”

“晏先生,皇上和菱妃在等你呢。”太監站在宮門口,旁若無人地招呼,似乎未將蘅妃放在眼。

晏清殊略躬身一禮,“娘娘先請回,若皇上無事,我會去拜見您的。”

輕輕的歎氣聲,隨著車幔放下卷入車輪聲中,他在車後抱琴而立,等到車輿遠去方才離開。

“晏卿,你可來了。”

笑聲如鈴的菱妃今日一身新裝,站在偌大的宮殿中,好似一朵盛開的牡丹。

“參見皇上、娘娘。”晏清殊躬身而立。

“免禮。聽菱妃說你新製了幾首曲子,甚是美妙,彈來聽聽。”當今皇帝司空豪抬抬手道。他對琴曲本沒有什麼興趣,無非是附和寵姬菱妃的心情而已。

他盤膝坐下,手指抹了幾下琴弦,問道:“《山風》、《酒狂》、《天問》,不知皇上想聽哪一首?”

“《酒狂》這名字好特別,皇上您覺得呢?”菱妃媚眼如絲,手持酒杯送到皇上的口邊。

司空豪笑著,就著玉杯喝了一口,“就依你,彈《酒狂》。”

酒狂,鯨吞海飲,如狂如歌,七弦之上,方寸間可知天地。醉的不是人,是天;狂的不是人,是地。天地如酒狂醉舞,不知人間歲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