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我也覺得,不過小虎比唐將離可愛多啦。”

他又將小虎揣在懷裏,摸著它的腦袋,問道:“這麼晚,找我甚麼事?”

燕無虞遲疑片刻,仍舊將懷裏的驚鴻拿出來,“法寶我煉成了,但是我不能很好得馭使它。”

“你說法寶皆有靈性,能夠聽懂主人的話,可我似乎不能與它溝通,好幾次我感應到它,但是那種感覺馬上又消失了。”

葉長箋走回竹屋,“你說的是仙語,它聽不懂。”

“它雖然是鬼仙的法器,但是鬼仙終究是個鬼,它隻聽得懂鬼語。”

他又斟酌片刻,道:“你煉的法寶屬於鬼器,若欲發揮他真正的威力,須得學會馭使怨靈之氣的運行法脈。”

“步非淩曾在皎月峽穀教過我風鈴夜渡的運氣法訣,你自己考慮,要不要學。”

燕無虞也走進去,看著手中泛著陣陣寒氣的驚鴻,在燭光下閃爍著幽幽藍光。

他沉默半晌,最後斬釘截鐵道:“我想學。”

他卻問也不問步非淩為何要把風鈴夜渡的運氣法訣交給葉長箋。

葉長箋又帶著燕無虞鑽狗洞下山。

“我們要去哪?”

葉長箋道:“亂葬崗。”

“雲水之遙布滿結界,怨氣些微,不易你修習。”

他帶著燕無虞來到演武鎮郊外的亂葬崗,陰風陣陣,怨氣不散。

燕無虞問道:“我要怎麼做?”

“打坐,冥想。

葉長箋隨意擇一塊荒石坐下,架起左腿,小臂慵懶得搭在膝蓋上,嘴裏不知何時叼一根草,吊兒郎當道:“你別怕他們,和他們好好說會話。”

燕無虞還未領悟過來這個“他們”指得是誰,他周圍就出現很多“人”。

一道道黑影從地底升起,形成人的容貌形態,佝僂著背脊的老翁,婀娜多姿的美婦,活潑嬉鬧的小童,老實拘謹的壯漢….

他“嘿”得一聲,“這還挺熱鬧的嗎,也不恐怖啊。”

葉長箋睨他一眼,嗤笑道,“來來來,給燕大公子見識一下你們死前的樣貌。”

話音一落,原本貌美如花的少婦白皙光滑的皮膚漸漸脫落,五官扭曲,七竅流血。

稚氣可愛的小童眼珠往上翻,眼眶裏隻剩一片白芒,虎牙變成獠牙,嘴裏滴落著腥臭的口水。

老實拘謹的壯漢歪歪頭,“咕嚕嚕”一聲,腦袋就掉在地上,脖頸裏汨汨流出黑血。

他們皆神色猙獰,張牙舞爪得像燕無虞撲來!

燕無虞愣在當場,心跳得如鼓咚咚。

葉長箋“呸”得吐出嘴裏的草,厲聲喝道:“盤膝打坐!心神勿亂!運氣!”

燕無虞連忙閉眼睛,盤腿而坐,結起手印。

他耳邊能聽到紛亂嘈雜的聲音,小孩哭聲,女人尖叫聲,咿咿呀呀的戲曲聲,痛苦的哀嚎聲,伴隨著陣陣陰冷,可這似乎不像是人世間傳來的聲音。

陰風漸起,一股冷入骨髓的的氣息爬上他的背脊,從脖頸後方進入他的體內。

燕無虞虛汗涔涔,牙齒凍得直打顫。

葉長箋又拾起剛才吐掉的草塞進嘴裏,悠悠道:“別嫌這股氣冷,讓它走少陰經脈!”

“走完少陰,走少陽。”

“慢慢把這股陰氣煉化成自己的氣就行。”

不知過多久,他瞅一眼燕無虞,似乎已漸入佳境,輕輕地哼起小曲兒,

“說英雄誰是英雄?五眼雞岐山鳴鳳。

兩頭蛇南陽臥龍,三腳貓渭水飛熊。”

他的曲子唱完,燕無虞也睜開眼。

他輕笑一聲,“你說哪個是三腳貓兒?”

話音一落,提筆而起,此處明明沒有墨汁,泛著盈盈冷光的筆尖卻潑灑出幾道墨水,倏地往周圍的鬼影眉心點去。

墨汁一碰到他們的眉心,鬼影連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悉數消散,而在他們消失的地方卻綻放一朵又一朵水墨荷花。

葉長箋挑挑眉,“這招叫什麼?”

燕無虞執著驚鴻,負手淡道:“潑墨淋漓。”

葉長箋象征性得鼓鼓掌。

燕無虞又“嘿嘿”兩聲,“我給你看個好玩兒的!”

他說著從袖中拿一張宣紙出來,鋪在地上,大筆一揮,畫起畫來。

葉長箋瞄去,是一張仕女圖。

最後一筆勾勒完畢,燕無虞將宣紙往空中一拋,“請。”

從宣紙中款款走出一位身姿窈窕,衣著華貴的仕女,懷抱著古琴,盈盈欠身,對他們施一禮。

“公子所喚何事?”

燕無虞對她回禮,笑道:“姐姐,唱個曲兒吧?”

仕女放下古琴,席地而坐,撫琴悠悠地唱到:“看沙鷗舞再三,卷香風十裏珠簾。畫船兒天邊至,酒旗兒風外口,愛殺江南。”

一曲完畢,葉長箋撫掌大笑,對他翹起大拇指,“鹿遙,真有你的!”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