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
聞言,應龍撲撲揮舞翅膀,風馳電掣般向極北飛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
風聲呼呼灌入燕無虞袖口,他與沈星河的臉皆被吹得變形。
“啊啊啊——”
“幹嘛啦!造孽啊!毛牢牢有趣是伐!”
“哇哈哈哈哈——飛快點!”
“別飛啦!要老命啦!”
“哇哈哈哈哈——”
人間的小童子抬眼一瞧,拍手笑道:“娘,有流星!”
應龍日行千裏,是以晝夜過後,便來到風鈴夜渡。
葉長箋抱著步非淩輕車熟路地往裏走去,一路繞過巨岩、花田、竹林、池塘。
燕無虞環顧四周,林間白兔兩三,蹦來跳去,池中鯉魚擺尾,好不恣意,螃蟹揮舞鉗子,橫行霸道。明明景致如此溫馨,他卻鼻子一酸,莫名其妙地落下淚來。
葉長箋笑道:“歡迎來到風鈴夜渡。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先說好,池塘裏的魚都是我的!”
此時外界是仲春時節,風鈴夜渡正值秋季,丹楓似火,金桂飄香。
他們一路走,花瓣雨一路紛紛而下。
沿途有弟子迎將上來,震驚地問:“老步怎麼了?”
一些弟子神色戒備地看他們,道:“唐門劍宗的弟子怎麼進來了,星河,你帶他們進來的?”
沈星河搖了搖頭,指著葉長箋道:“他是葉師叔。”
話音一落,周圍弟子們皆是心下一驚,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顆雞蛋,半晌,有個弟子錯愕道:“這小白臉是師叔?星河,你不會被騙了吧!”
葉長箋瞪他一眼,喝道:“你們師父呢?步非淩受傷了,讓她快來救治!”
“哦哦!師父在醫堂忙呢,你把老步交給我們吧!”
那弟子伸手接過步非淩,腳下生風,向醫堂奔去。
葉長箋道:“星河,你帶鹿遙參觀風鈴夜渡。倘若有人問起,便說是新收的師弟。”
燕無虞反駁道:“我年紀比他大,怎麼說也得是師兄!”
“你入門比他晚,當然是師弟。”
燕無虞白他一眼,“你教我鬼修法門,算起來你是我師父。而你又是沈星河師父的師兄,那麼星河是否也該喊我一句師兄?”
葉長箋抬手打他一個暴栗,“繞來繞去都被你繞暈了!師兄照顧師弟,你可別欺負他。”
燕無虞笑道:“老三,你帶我去逛逛吧。”
葉長箋奇道:“你這就喊上了?”
燕無虞對他揮了揮手,與沈星河往海邊走去。
待看不到他們背影,葉長箋轉身進了竹苑。他推門而入,屋內陳設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屋子無人居住,卻一塵不染,整潔如新。他大步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一套嶄新的修服,手中一頓,緩緩放下,拿起一旁的瀲灩紅袍,脫下劍宗修服,換上紅衣。
他將藍白修服折得方方正正,放回衣櫃。葉長箋輕柔地摸著劍宗修服,仿佛正撫摸唐將離的臉。他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別擔心,等這裏的事處理完畢,我就去看你。”
這或許便是睹物思人。
他闔上衣櫃,隨後便負著手往外行去。
怡情小亭依舊擺放著麻將桌,他輕輕摸著桌麵,仿佛聽到昨日的歡聲笑語,“大師兄,輪到你出牌啦。” “小葉子,今天是你第三次點炮。”
葉長箋推開會客廳,赤足踏入,從足心傳來的溫熱一直蔓延至心底。他耳邊依舊回蕩著野渡舟老中氣十足的訓斥聲。
他抬起頭,看到幾個師兄弟一字排開,扯著自己的耳朵,虛心受教。唯有“葉長箋”吊兒郎當說笑話,師兄弟們原本愁眉苦臉,瞬間忍俊不禁,懼於野渡舟老的威嚴,憋笑得難受,模樣古怪。野渡舟老氣極反笑,抬手欲打“葉長箋”,卻看他笑吟吟,最終垂下手。
吱呀——
會客廳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葉長箋轉過身去。
一身紅袍的浴紅衣立在門前,雙目通紅,靜靜地凝望著他。她的容貌比起記憶中愈加成熟,卻依舊清麗脫俗。
浴紅衣眼眸中仿佛含了千言萬語,欲對他訴說,她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她心思潮湧,五味陳雜,很想大聲質問他,當年為何打暈她,為何一走了之,為何這麼多年杳無音信?
兩人無言地凝視半晌。
最後,浴紅衣輕輕地道:“大師哥,你回來了。”
一滴淚緩緩從她的眼裏滑落。
葉長箋跨步上前,擦去她的眼淚,笑問:“哪個向天借膽的兔崽子惹我們的小師妹生氣啦?”
少年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他眉宇張揚,言笑晏晏。她知曉,他們的大師哥,真的回來了。
浴紅衣哽咽道:“大師哥,我老了。”
曾經年齡最小的小師妹,總是對自己最幼的輩分氣得跳腳的小師妹,已經華發蒼蒼。
葉長箋搖了搖頭,“我們的小師妹,長大了。”
浴紅衣心頭湧上酸楚,再也按捺不住,撲入他懷裏嚎啕大哭。 “爹…爹讓我在這等著你…我終於…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