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秋涼的晚風,陸小鳳和楚雲若卻跟在一個乞丐身後,最可氣的是那乞丐手裏拿著燒鵝烈酒,他們卻連晚飯都還沒吃。陸小鳳知道那阿土和公孫大娘是有聯係的,或者這阿土就是公孫大娘假扮的也說不定,於是他懶懶地說道:“唉,這時候,要是有隻燒鵝,喝上兩口燒酒,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乞丐阿土像是聽到了,又像是什麼也沒聽到,自顧自地找了棵樹坐下來,撕下條鵝腿,吃口肉,喝口酒,愜意無比,“這時候要是有個人願意坐下來陪我吃肉喝酒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說話的時候正拿眼覷著陸小鳳,露出一絲調侃。陸小鳳的心裏跟被貓爪子撓過似的,如果你一整天沒吃飯,又有人邀你飲酒吃菜,你也會急切不已的。隻是偏偏,你不知道那人是誰,有什麼目的,那你是吃或不吃?陸小鳳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的煩惱總要多一些。

阿土略微側了下`身,陸小鳳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他腳上穿著的,分明是一雙再眼熟不過的紅繡鞋,“我倒願和你喝上一杯,隻是不知你給不給酒喝啊。”

楚雲若還顧著自己扮演的形象,蹙著眉坐到樹梢上,晃了晃手上的饅頭,“我吃這個好了,你們隨意。”她雖然是沒有什麼潔癖,但吃東西的時候還是要看賣相的,比如說現在她就寧願吃那幹巴巴的饅頭,也不肯下去吃油膩膩的燒鵝。

陸小鳳感受到少女隱而不發的嫌棄,嘿嘿一笑,也從燒鵝上拽下塊肉來,暗自慶幸這雲深還是敬業的,擱著以前她會做的估計不是自己默默啃饅頭,而是把燒鵝加上那乞丐裝扮的公孫大娘也一起打包丟掉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楚雲若哪怕扮成溫柔的女子都不會委屈自己,那就隻好委屈別人了。

陸小鳳一向是那個別人,被那徘徊在他和燒鵝間的目光差點氣的嘔出口血來,“你說誰是同根生?”

公孫大娘是看著他們但笑不語,而楚雲若她不但笑了,還笑得不帶一絲嘲諷,“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你看,她這不隻是說說諺語詩歌什麼的麼?

陸小鳳艱難地咽下嘴裏的鵝肉,反駁道:“這是鵝不是雞!”

這回公孫大娘是哈哈大笑起來,楚雲若眉目間越顯溫婉,“我知道,可是人家好心請你吃燒鵝,你就不要嫌棄了吧。”

“我沒嫌棄。”陸小鳳再次被噎住。

公孫大娘伸手狠狠拍了拍陸小鳳的背部,陸小鳳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他算是知道金九齡被拍的時候有多憋屈了,聽聽這公孫大娘說的多好,“是我思慮不周了,下次請你吃的定然是燒雞的,你小心別嗆著了。”這話剛說完他可不就嗆住了,還是被拍成那樣的……

“好了,吃飽喝足也該去幹幹正事了。”公孫大娘起身,動作神態又恢複成了那個髒兮兮的機靈小乞丐阿土。

陸小鳳深深地覺得,這兩個人就是耍著他玩吧,就是看他出糗來下酒的吧!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啊……而現在,他是要去老虎窩麼……

既然是老虎窩,肯定是不那麼好去的。上山下山,再繞過幾條大街小巷,最後停下的地方是一個大戶花園的角門。公孫大娘回眸一笑,襯著那乞丐臉無比詭異,楚雲若都不禁扭曲了一下臉色。

又是黃昏了,夕陽薄暮,園子裏安靜得很,但是誰也沒有時間賞賞花,看看夕陽晚霞。足尖輕點就躍出了幾米,三個人不到片刻就來到了一棟小樓。

公孫大娘先行上了樓,雅間裏菜肴精致,全是江浙一帶的名菜,饒是陸小鳳吃飽喝足了都還想再吃點什麼。這桌上放著八副碗筷,對應的就是紅鞋子的八個人了,公孫大娘徑自坐下,拿筷子挾了塊醉雞,笑眯眯地看向努力保持形象的少女,“吃不吃?”

晚飯隻吃了一個饅頭的少女很沒骨氣地屈服了,“吃。我還要那個龍井蝦仁。”細細咀嚼兩口咽下去,楚雲若湊到了公孫大娘身邊,也不嫌她髒了。

公孫大娘的笑僵在臉上,“你倒是不客氣了。罷了,好在是我來的最早,不過她們也該到了,你們不躲一躲?”

楚雲若眨眨眼,“我這是替薛冰吃的,她不來了不是麼?何況你都問了我,我怎麼可以辜負佳人心意呢?哪怕是毒藥我都吃下去了。”

“如果你吃的時候不配著解藥豈不更好?”公孫大娘瞪她一眼,卻見她找了棵最鬱鬱蔥蔥的銀杏躲了上去,還悠悠地拎了塊醉雞吃得開心。陸小鳳慢了半拍,也是滑向了那片濃鬱的樹蔭。

人果然是來了,是個年近四十的女人,但是連歲月都不能消磨掉一點她的美麗,越美麗的女人是越可怕的,陸小鳳近來學到的最重要的道理就是這個了,他忍不住往旁邊又躲了躲。

接二連三的美麗女子翩然而至,單是陸小鳳認得的幾位,像江輕霞、歐陽情還要加上一個薛冰,就都是江湖上排的上號的美人。

美人,嬉笑怒罵也都是美的,陸小鳳聽著幾個人吵吵囔囔不禁想要歎息,這叛徒一抓出來,不知會是哪般光景。躲在旁邊的楚雲若不知何時挪到了陸小鳳身邊,捅了捅陸小鳳,遞過去張紙條,上麵寫著:[據說公孫要比她們都漂亮哦~好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