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歎息一聲,問道,楊戩,你可瞧出對麵敵陣異處?

呃,這話卻把我問倒了。

我這近百年雖不曾懶惰,勉勉強強修成胸中五氣,練得玄功變化護體之術,但畢竟學無止境,何況是仙家無窮妙術?

前番幾次成功,竟是滋生出些許驕傲之心,直到師叔這一問,我才猛然驚出一身冷汗,仿佛多年前修行進境不前、偏又逢師父考察的日子,吭吭吃吃無語以對,而汗濕重衫!

——待回山時,必好生向師父求教!再不敢生半分自滿自大之心了!

師叔既然問起,我隻得含羞帶愧地回話,“回師叔,楊戩隻覺對方必有神通詭術,卻不知究竟。當年曾聽……說,那聞仲亦是截教中人,想來相識的左道之輩也不少。”

這聽說,卻是聽微姑說的,當時不覺,此時隻是汗顏,那個我瞧著長大的師妹,竟是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我這個做師兄的前麵,所學法術多過我且不言,連見識也較我為廣。

師叔歎息一聲,似要再問哪吒,卻頓住不說。

哪吒師弟卻略一抬頭,音色朗朗地道:“弟子聞說,截教掌教通天教主以誅仙劍陣著稱,門下亦多精於陣法之徒,而我闡教卻並不傳授此道。”略停了停,又道:“所謂仙家陣法,不同軍陣,多是憑借陰陽五行布置,奪天地之造化,能聚少為多、以弱勝強之術,除非亦深諳此道之人,否則不知關竅,貿然入陣,極易中其暗算。”

好罷,這次是連哪吒師弟都把我比下去了……慚愧都沒地方了。

師叔見哪吒說了一通,忙問道:“你可知曉破解之道?”

哪吒師弟搖搖頭,歎道:“弟子也不懂得那許多,也許師……我師父懂吧!”

師叔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又說些孩子話!太乙師兄如何能夠此處來?罷了,且回去,共商對策。”

師叔在前麵走,我和哪吒在後麵跟著,回去後,諸人正在殿上等候點卯,商議半日,卻無結果。直到天明外麵叫陣,方才出去,果不出我等所料,聞仲請得截教人來,布下“十絕陣”,令我等破解,薑師叔強自應答了回來,卻無對策。

晚間各自回去,還未安寢,卻有人在外問道:“楊道兄,你睡了不曾?”

我一骨碌爬起來——原本想打坐的,結果不知不覺便歪在了床上,果然還是分心了。

聽那聲氣是黃天化,這位師弟有些性急,卻也是實誠性子,見我應聲,黃天化便走了進來,後麵居然還跟了雷震子。

我急忙讓他們坐,黃天化道:“倒是打擾楊道兄了,今日看了那陣,隻覺得惡氣衝人,我才疏學淺卻看不出甚,又惦記著睡不著,因此過來問問。”

雷震子雖未說話,看那眼神卻也是一個意思。

我不由苦笑,想是我以前在他們眼中樹立的形象太好,竟是一有疑惑便來問我了,“我若知曉時,早在白日裏議事時便說了,我楊戩豈是那等不知輕重藏私之人?”

這次說話的卻是雷震子,這位師弟生成異象,人卻意外的老實,且一開口言辭文雅,除了長相,其餘都是明顯的終南山弟子行止。

“楊師兄莫要誤會,我等師兄弟,皆是襄助武王大業而來,豈會有私?隻是我們知曉你性子嚴謹,若無萬全把握,你便不會說。我們幾個都是白日裏親見過那陣的,何妨一起參詳參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