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這次算是徹底和截教教主決裂,之後萬仙陣還有一役,微兒卻不消去得了,師尊特地令她閉關。說起來,大劫之中,雖是性命攸關,但一旦闖過,突飛猛進似乎也是必然的。
譬如我達到大羅境這種意外之喜,其實以前從未想過,但真正走過來了,也隻是一層紙。雖然,師尊在我眼中越發高不可攀,令人敬畏。
其實求道之路,何嚐不是走得越遠,越發現自己的淺薄!若以成就而沾沾自喜者,永遠隻能止步不前。
站在玉柱洞門口,我如往常一般眺望雲海,那還是在有了微兒之前的習慣;而後來收了弟子,便沒了這等閑暇,隻如今,微兒閉關,雷震子在山下,洞裏冷冷清清,倒又撿起了幾分當日的心境。
一聲鶴唳自天外傳來,卻是白鶴童子傳旨,令我去穿雲關主持薑子牙瘟癀之厄。
其實這位師弟也自不易,奉旨封神,十死三災,可惜到頭來,仍需重入輪回。但師尊自有安排,我等畢竟修為淺薄,未能窺透其中深意。
……
在穿雲關等到了第九十七日上,清虛師兄派了他的另一位弟子楊任前來,持五火神焰扇,火燒瘟癀陣,又難得這位師侄細心,先救了被擒四將,教他們做一路伏兵,徑自破了穿雲關。
我將丹藥救了子牙,便自回終南山。
落下雲頭時,忽覺有異,忙回頭一看,卻見微兒歡呼著撲過來,我忙接住,任她抱住脖子打了個轉兒,上下看過,才笑道:“可喜可賀!百載內成就金仙,三教內要數你是第一人了。”
微兒撒嬌地蹭蹭,笑道:“那師父您千載內成大羅算是什麼?”說完,她又頗為自信道:“既合該我這一世成道,無論幾年,總可成就;若命不該如此,也怨不得自己,怨不得旁人。”
我心裏自苦笑,恁管微兒是何來曆,今生是我弟子,便是我弟子,再無他話。我牽著微兒的手,對了崖邊雲海坐下,細細同她講那山下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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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兒很是乖巧地枕在我膝上,時不時插上兩句,又笑道:“師父您不知道,先前天化師弟下山時,大家都羨慕他有玉麒麟;如今楊任師弟也騎著煙霞獸下山,恐怕這些人都恨不得統統轉投清虛師伯門下了。”
我笑道:“不過是一坐騎,哪有你說的這般?說起來,師父也不曾與你尋一頭坐騎來。”
微兒搖頭道:“我才不要坐騎,哪有駕雲自在?”她安靜了一會,忽然認真地問道:“師父,是不是要走了?”
我心裏一陣難過,笑道:“怎麼會?”
微兒撇了撇小嘴,卻說起了另一件事,“前兒被師祖帶去玉虛宮交待事宜,封神事畢,他老人家便不再做教主,也不理事了,隻隱居大羅天。您老人家也要跟他一起去罷?”
我苦笑道:“師尊連這也跟你說?”
微兒挺了挺小胸脯,道:“師祖有意安排我做最後一任教主,我自然知道。”又安慰地道:“師父休要難過,雖然您不能隨意下來,我還是能上大羅天去看您的。屆時您多攛掇師祖講道,我自然能夠多多來請安問好。”
我小小地拍了拍微兒的手背,道:“為師自省得。”孩子們終究會長大的,哪怕再牽掛,也隻得目送他們各自追尋自己的道。
何況,我並沒有輸,微兒已經闖過了金雞嶺之難,連破兩關的她,已經有了海闊天空任遨遊的氣象,無須……走到那一步。
比起讓她留在我身邊,我更喜歡看到這孩子神采飛揚的模樣。
或者,這就是每一個師父最大的心願吧!
說開了這件事,微兒又興致勃搏起來,攛掇我施展水鏡法術,看看山下薑師弟交戰情形。
我笑一笑,手掌輕撫,雲海上空,便如鏡子般顯出一張張畫麵。
“已經到潼關了啊!”微兒露出一臉不忍直視的神情,“好慘!幸好我不在那裏,否則如何見人!”
那潼關守將餘化龍一家父子皆是左道之士,不知哪裏弄得五鬥毒痘,子牙三軍人人染恙發熱,眾將個個不寧。一概門人、眾將,渾身上下俱長出顆粒,莫能動履;營中煙火斷絕,連子牙身上俱是黑的。
微兒扭著頭,又要看,又不敢看,“這毒叫人渾身發毛,除了哪吒師弟,這些人臉都不能看了!師父你瞧天化,好好一張白淨麵皮,如今翻做大麻子,真真慘絕人寰了!”
我咳嗽一聲,笑道:“虧得太乙師兄先見之明。楊戩卻也乖覺,那日他不在營裏,不曾重痘,隻略染了幾顆。不過他已前往火雲洞求神農聖皇賜藥,諒也無礙。”
微兒撲入我懷裏,叫道:“不得了!我瞧不下去了!都這樣麻麻點點的,改日怕還做噩夢呢!收了罷!收了罷!”
我收了法術,笑道:“他們腹中俱煉有三昧真火,無礙的!若嫌難看,且等他們日後修為高了,自然消去臉上痘痕,恢複原來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