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世,他在桂妮薇爾因病無法出席比武大賽的時候,甚至說過:“你會錯過機會的。你不是一直喜歡看蘭斯洛特在比賽場上英勇無比的建立功勳嗎?”這樣的話。現在回頭想想,他到底該有多麼愚笨,才會對如此明顯的事跡,仍然毫不懷疑?
想到這裏,比起憤怒,亞瑟王更多的是對自己感到了無奈。
他微微歎了口氣,從議事廳裏回到了王宮。
他果然在桂妮薇爾的床邊看見了蘭斯洛特,於是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樣。
桂妮薇爾稱病不能出席比武大賽,而蘭斯洛特為了陪伴她,謊稱自己舊傷未愈,也退出了比賽。但在亞瑟王離開後,王後卻不滿於他們如果一起缺席,會被人詆毀,於是要求蘭斯洛特必須出現。
撒了謊,卻被自己的愛人因為畏懼流言所趕走,這讓第一騎士十分惱怒。
而他一離開王後的寢室,便又遇見了阿嬋——她站在那裏,正凝望著一個方向呆呆出神,當她轉過身來,瞧見一臉慍色的蘭斯洛特時,好像嚇了一跳。
“您怎麼啦?大人?”少女露出了驚奇的神色,“您的神情真是難看。”
“……沒什麼。”蘭斯洛特微微緩和了臉色,隻是搖了搖頭。“你怎麼這麼高興?”
“我剛才看見亞瑟王啦!”少女天真而又稚弱的歡喜道,“我對他說,下午好,陛下。國王便對我說,下午好,阿嬋。”
她開開心心的彎起了眼睛,隻是這樣簡單的交談,仿佛就已經讓她喜不自禁,“國王陛下叫了我的名字,這怎麼能讓我不高興呢?”
那純潔的,毫無所求的熱忱模樣,讓蘭斯洛特想起了最初的最初。那時候,他和桂妮薇爾也是如此,一天之中,隻要能夠眼神交彙片刻,甚至隻要能夠說上一句話,就已經滿心歡愉。
這讓蘭斯洛特忍不住柔和了眉眼,他對阿嬋道:“然後你就在這裏,一直看著國王遠去?”
“是的。”輕快的回答了之後,少女明亮的眼眸裏蘊含著還未消散笑意。她關心道:“蘭斯洛特大人,您好像碰上了什麼麻煩。不知道我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望著她那張純潔天真的麵容,蘭斯洛特遲疑了片刻,還是沒有將王後的任性說出來。
他隻說,以往他威名赫赫,對手隻要一聽見蘭斯洛特的名字,便膽氣全無,因此今年他要隱姓埋名,參加比武,好能證明自己真正的實力。
“這麼說,”在聽完之後,阿嬋也沒有戳破他的謊言。她沉思道:“您需要一塊空白的盾牌?”
如今的騎士,所用的盾牌上都有著各自代表身份的圖案,蘭斯洛特既然要隱藏身份,那麼顯然就要換上一塊空白的盾牌,或者與他現在的盾牌圖案不一樣的盾牌了。
“的確如此。”
“那麼,我會幫您找到一塊合適的盾牌的!今天晚上,我們在王宮門口碰頭好嗎?”
她露出了認真承諾的神色,然後轉身跑走了。
蘭斯洛特有些哭笑不得,卻阻攔不及。他看著少女提起裙擺,如同小鹿一般輕盈遠去的身影,卻感覺自己之前糟糕的心情,終於好多了。
他失笑的搖了搖頭,心想等到晚上,倒也不耽擱什麼,不如去赴約看看,以免少女失望。
他們各自離去,卻沒有發現不遠處的塔樓之上,亞瑟王正站在那裏。
……不,阿嬋是知道的。
她原本就是站在那裏,等著亞瑟王出來。但他如今看見她,卻總想保持距離,於是阿嬋便隻是溫順的行了一禮,什麼也沒說的垂下了頭,等待他離去。
那沉默收斂的模樣,和之前熱烈活潑的樣子反差甚大,於是讓亞瑟王忍不住的感到了一絲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