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也……”她的聲音含糊的從他的肩窩之中傳來,像是小貓一樣帶著撒嬌的意味,“哲也,當了幼稚園的老師了啊……”
“很適合哦。哲也一定,很受歡迎吧?”
踩著高跟鞋的女子走路猶如貓一樣帶著魅惑的氣息,黑子哲也卻很不習慣這樣強大的氣場,他想起了她曾經蝴蝶一般輕盈的身姿,那時她溫柔秀麗,笑起來的時候,像是陽春三月的櫻花盛放。
但此刻,櫻井嬋卻讓他想起了那些詭豔的花——也許名貴珍稀,風華絕代,卻猶如染著鮮血一般,帶著不祥的氣息。
可是當她抱住了他的時候,他明明很清楚這些差異,卻宛若被蛛網所纏縛住的小蟲一般,無力掙脫。
“……請放開我。”他隻能低聲的說話。
櫻井嬋卻沒有動。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了半晌,像是被他這樣冷淡的語氣所傷到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放開了雙臂。
“……對不起呀。”她的外表和氣質改變了很多,但語氣,卻還是和他記憶中一樣,聲音溫柔輕緩。“因為我好不容易才能回來日本一次,一下子不小心就稍微放縱了一下呢。沒什麼事情……隻是想來看看你……”
櫻井嬋在他的背後,頓了頓,然後輕輕的按了按他的肩膀:“……看見你過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朝後退了一步。
就如同感覺到她跟了上來一樣,黑子哲也又感覺到了她轉過了身去,漸行漸遠的離開了。
他沒有回頭,隻是朝著幼稚園的方向平靜的走去。
當他孤身一人回到了空寂無人的幼稚園裏後,黑子哲也才無力的彎下腰去,屈起雙腿,坐在了椅子上。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就這麼陷入了一片空茫之中。
他剛才見到了誰?
因為那樣的美貌實在太過脫離生活了,毫無預兆的便被衝擊了那麼一陣,在進入了日常生活的環境之後,黑子哲也一時之間竟然不能確定,剛才都發生了些什麼。
他呆呆的坐在小朋友的板凳上坐了好一會兒,突然被不遠處驟然爆發的一連串槍聲所驚醒。
槍聲??
說起來,最近街道上似乎有著傳言,說很多日本黑社會都被強力肅清了。可是比起已經穩定存在了許多年的黑社會,它們被肅清之後,社會治安卻比之前更加動蕩了。
聽說來了一群連警察都不大敢管的勢力……不然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就爆發了槍械爭端——
日本黑社會是很懂分寸的,除非必要,絕不會使用槍械。
這些消息令黑子哲也的心突然一陣狂跳——那聲音,似乎正是從櫻井嬋離開的方向傳來的。
不會的,怎麼可能會那麼巧——
但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黑子已經衝出了學校。
他急促的喘息著,甚至沒有思考,如果那些開槍的人還沒有走的話,他要怎麼辦才好。
在黑子哲也猛地衝過一條巷子口時,他敏銳的感覺到了某種尖銳至極的危險預兆。但緊接著,他便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歎息——有誰鬆了口氣的長舒了口氣。
黑子哲也轉頭看去,看見他心心念念所擔心的女人,正無力的倚靠在牆上,虛弱的低垂著頭。
她的左手捂著自己的右手手臂,卻有鮮紅的鮮血自她修長的指縫間蜿蜒流下。而她的右手,卻緊握著一把黑漆漆的,看起來便不像是玩具的槍支。
“……阿嬋?”
聽見他叫出了那個熟悉的稱呼,櫻井嬋臉色蒼白的抬起頭來,朝著他笑了一笑,“啊,我還以為,哲也你再也不會那麼叫我了呢……”
“你……”黑子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勢和手中普通人絕對不會隨身攜帶的槍支,腦海中混亂了那麼一瞬,“我聽見槍響——”
“啊……唔,是啊。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那些家夥,連□□都不裝——簡直太囂張了。”
聽見她這麼輕描淡寫的回答,青年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這話讓櫻井嬋低垂著頭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了眼來,以一種凜冽的視線看向了他。她鮮豔的紅唇涼薄的勾了起來,帶出了一種刻骨的豔烈和嘲諷。
“是啊。”
“我高中去了意大利之後,就加入了黑手黨。”
“彭格列——聽說過嗎?啊,普通人大概是沒有機會聽說吧?很厲害哦,是世界第一的黑手黨哦——所以說,黑子君你還是當做沒有看見,快點離開吧。”
但黑子哲也站在那,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後,朝著她走了過去。
剛才還一臉高傲的女性,便露出了一刹那茫然的神色:“……?”
那樣的反差,卻令她要比任何時刻,都顯得格外可愛。
“做不到啊。”黑子哲也這麼說著,彎下了腰去。他平靜的一把抄起了她的膝蓋,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把你一個人這樣丟在這裏,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