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隻剩下一半不到,沒馬騎的隻能狼狽地步行在隊伍之中。
“難不成,巫族的迎親隊伍在半路被強盜打劫了?”賓客之中,猜測聲四起。
還不待當主人的樓玄開口問,那拿猜摸摸鼻子,已尷尬地笑道:“嶽丈、嶽母,還有申大人與諸位大人,本王的隊伍,在進了京城與樂手會合之後,出了點岔子。我們的馬兒不習慣太尖銳的聲音,可一進京城,竟有煙火炮竹迎接我們,再加上鼓樂齊鳴,這……這馬兒突然受驚,四散奔逃,我們一時控製不住,讓一些沒跑了,所以才成了這個樣子”
原來如此啊,成親當日卻遇到這種事,這拿猜也算倒黴了……眾人同時冒起了這個想法,也忍不住回頭往屋內看了一眼,好像想看一看屋裏新嫁娘的表情。
這樓月華,果然是出了名的掃把星啊,還沒過門就先克掉夫婿一半的人馬……
身為大舅子的申伯延,自然不會讓樓府未來的女婿難堪,便朗聲開口道:“諸位巫族的好漢辛苦了,因為不熟悉本朝的禮俗,勞你們受過,你們少了幾匹馬,本官便贈你們雙倍之數,就充當本官的賀禮了。”
申伯延的賀禮自然早就送了,如今這麼一說也隻是讓拿猜及樓玄有台階下,令兩人倶是感激地朝他點點頭。
樓月恩夫唱婦隨地道:“至於各位好漢的傷,有我這女神醫在,保證你們在離開京城時完好如初,我還會開一份藥方讓你們帶回去,有傷的治傷沒傷的強身!”
巫族一向信奉巫醫,醫學落後這不知多少。有了樓月恩的藥方,還能有傷治傷沒傷強身,對於巫族不啻是一大幫助。
拿猜欣喜地道了謝,這迎親隊伍也成功入了樓府。然而在進大廳行那叩禮之前,拿猜等人卻站成了一列,全都是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軒轅王朝的諸位,在我們巫族娶親之時,有件事是一定要做的,便是在男方帶走女方之前,要先唱歌表達我的愛慕之情。本王特地選了十數位族裏歌聲最好的男兒,為月華姑娘唱一首歌。”
這倒是新鮮了,眾人興致勃勃地等待著,此時正是春天,一陣清風吹過,讓氣氛更加鮮活輕快。
樓月恩感受了下這風,輕輕遮住兒子的口鼻,似乎怕他受寒,而申伯延也是眉頭一皺,將母子倆拉到身旁,替他們擋風。
此時,拿猜的“合唱團”開口了——
“山巒曲折嗽……代表我的情意……咳咳咳……在這滾滾江水中……咳咳咳咳咳……澎湃地擁向你……啊——哈啾!”
聲音是夠嘹亮,但一開口唱沒兩句便咳個不停,最後還來個噴嚏做結尾,直叫所有人聽得臉上抽搐不已。
拿猜更是困窘得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了,趕忙替自己人開脫道:“抱、抱歉,不知為什麼這一陣風吹來,我們的鼻子就開始癢,這歌自然唱得……呃,零零落落……”
喔……眾人又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頻頻點頭,這拿猜要娶的可是京城第一掃把星啊!唱個歌倒嗓不過是小事一樁。
樓月恩心知這事八成又要牽扯到那黴星高照的妹妹頭上,忍不住替拿猜解圍,“嗬嗬,這北方到了春天,繁花盛開,風裏都含著花粉,遇到體質敏[gǎn]點的,在這時間連酒都不能碰呢!你們沒遇過這種情況,會感覺不適也是正常。”
“申夫人說得極是、極是……”諸位賓客哪個不是有求於樓月恩?現在她在京裏的地位可不下於申伯延,自然每個人都配合著她圓起場來。
拿猜苦笑著撫去一頭汗,這婚禮的重頭戲還沒開始,烏龍事竟已發生一堆了。
終於,拿猜進了大廳,樓月華也被迎了出來,在眾人提心吊膽之中,小心翼翼地完成了婚禮。接下來,便是大宴賓客的時候。
而眾人等的,也正是這個時候。幾年前,軒轅王朝與巫族還是敵對狀態,戰火時起,兵部許多官員被惹得一肚子氣。如今有這好機會灌拿猜喝酒,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非讓他醉個三天三夜迎不回新娘不可!
反正掃把星都娶了,醉成爛泥也隻是剛好而已!
樓府這次席開百桌,拿猜坐在主桌,看到那幾個兵部的熟麵孔臉上不懷好意的笑,以及他們手上那十幾甕的酒,臉色不由有些僵硬。他必須承認,即使在戰場上他所向披靡,但在酒場上,他可是一杯就倒啊!
此時一杯……不,是一海碗的酒已然擺到他麵前了,拿猜突然靈機一動,便道:“在這大喜之日,我很想跟諸位大人共謀一醉,不過之前女神醫說了,我們南方人對這花粉不適,驟然喝酒恐怕不知會出什麼事,所以本王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說完他也不等人回答,咕嚕咕嚕便牛飲下一大杯茶,其餘賓客聽到他的理由,也隻能恃悻然地幹了手上的酒。
而申伯延與樓月恩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一笑,這拿猜倒是反應極快,他們本還想著怎麼幫他解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