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她那笑容在溫韶箏眼裏,顯得格外刺眼。
“我笑你在陸澈身邊這麼多年,都沒有看透他的心思。”李微吟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飄得遠了一些,低聲平緩地道,“你我都不是他心上的人,即便他說要娶我,亦是出於愧疚和彌補之心,更何況他從未親口說過要娶我。”
李微吟的話令溫韶箏臉上微微變色。
她見溫韶箏有所動容,又道:“你知道為什麼皇上雖然替寧家洗清了冤屈,也替寧家重建了宗祠,恢複了我和阿寧的身份,可是阿寧仍以葉熙寧的名字繼續活著嗎?”
溫韶箏不明白她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由得皺眉,問:“為什麼?”
李微吟的目光與她對視,平靜地道:“因為她不想再以寧朝歌的身份活下去。”
溫韶箏一怔:“這與陸澈又有什麼關係?”
李微吟見她仍舊不明白,不由得一笑,道:“阿寧不願回到寧朝歌的身份,陸澈自然明白他與她再無可能。陸澈明白,阿寧不會再回頭,而我……”
她說到此處,忍不住咳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緩了一口氣道,:“而我雖精於醫術,卻已命懸一線,你又何必……何必這麼做呢?無論我和阿寧誰出了意外,陸澈他都不會原諒你。”
溫韶箏心中的怨氣化作陰寒的笑意,她望著李微吟她道:“那若是旁人做的呢?”
李微吟麵色微微一變:“你什麼意思?”
“陸澈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是我抓來這裏的,你和寧朝歌今日都會死在這裏,可是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臉上的笑意容愈越發得意,十分篤定地道,“你們都死了,陸澈他就會娶我的。”
溫韶箏的笑聲變得有些可怕,話語中的意思讓李微吟開始有些不安起來。
“你想幹什麼?”
“我告訴你,已經有人去通知寧朝歌了,等她來了,今日此處就是你們兩個的葬身之處!”
李微吟麵色一驚,忽然反應過來,道:“你抓我來的目的,是想引阿寧前來,你的目的在於阿寧而非我!”
當李微吟意識到溫韶箏的真正目的時,心中漸漸害怕起來。如果她的目標是葉熙寧而非她自己,那麼今日此處一定還有埋伏!
李微吟霎時麵色如雪。
“你還不算太蠢,不過已經晚了,我想寧朝歌此刻已經在趕往這裏的路上了。”溫韶箏看到李微吟的神色變化,心中愈越發高興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計劃一步一步地進行著。
她居高俯視著李微吟她,仿佛睥睨螻蟻一般:“你不過是一顆誘餌,我根本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裏!”
一直站立在門外的葉熙寧與裴衍相視一眼,此刻見她得意,立即現身道:“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對付我?”
溫韶箏聽見聲音,慢慢回過神來,眼波落到葉熙寧身上,毫無慌亂之色,看著葉熙寧與裴衍一步步走進破廟的大殿之中,她眉尖一挑,道:“你終於來了!”
她的目光有些興奮,如同身旁正燒得劈啪作響的火堆,時不時躥起來的火焰一不小心便會燙著人。
“你將阿吟抓到這裏,我怎麼能不來?”葉熙寧神色鎮定,一副運籌帷幄之態,絲毫沒有因為李微吟被綁架而有所慌亂,她朝李微吟笑了笑,“你知道我一定會來的。”
她這話是說給李微吟聽的,也是說給溫韶箏聽的。
溫韶箏冷笑一聲,若是在平時,她定妒恨於她麵對此刻的困境還是一副毫無危機和自信狂妄的樣子,可此時她卻是喜歡極了葉熙寧她這種不可一世的樣子:“想不到你我還有再見之日,你早該死了!你為什麼還活著,你為什麼還要活著!”
她越說越恨,整個人因情緒激動而顫抖起來。
“我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溫柔善解人意的溫韶箏,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葉熙寧看到她這副模樣,反倒釋然了。
溫韶箏望著她,笑得得意,道:“我是什麼樣子輪不到你來置喙!今日我會讓你們有來無回!”
“那你也太小看我這薑靖國軍中第一高手了。”葉熙寧的神色毫無波瀾,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她朝著靠在柱子旁的李微吟示意讓她放心,李微吟亦回以一笑。
此時溫韶箏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狂笑起來,那神態讓葉熙寧不由得蹙眉,不知為何,現在的溫韶箏竟與那日在玄武殿中的端穆王爺有幾分相似。
葉熙寧當機立斷,掠身飛向李微吟,溫韶箏察覺到她的動作想要阻止之時,被葉熙寧迅速襲來的一掌推開。
溫韶箏胸口猛然一痛,喉嚨一腥,鮮血噴出。她倉皇狼狽地後退了幾步,當她退至門口之時,忽然又笑了起來。
葉熙寧剛欲開口,裴衍猛然察覺到有些異樣,忽然抓著她的手道:“不好,中計了!”
葉熙寧與李微吟同時神色一變,隻聽溫韶箏收了笑聲厲聲道:“晚了!”
她抬手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跡,目露凶光。此時破廟之內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我說過,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溫韶箏眼裏盡是殺意。
葉熙寧眉目一動,不予理會,蹲下身來替李微吟解開綁著她的繩子,將她扶了起來,在確認她安然無恙後,方才說道:“千軍萬馬我都未曾放在眼裏,區區幾個人,你以為能奈我何?”
“是!你是很厲害!你可以以一敵十、以一敵百!可是你們還帶著一個累贅!”溫韶箏詭異地笑了笑,道,“更何況等著你們的,可不隻是他們。我既然引你到這裏來,又怎麼會輕易讓你離開?”
裴衍聽著溫韶箏的話,心中隱隱生出不安來。寧朝歌昔日為薑靖國第一女將,無論從智謀與武功來說,大薑鮮少能找出能與之匹敵之人,溫韶箏豈會不知?可看著她仍舊猖狂的神色,他的心情愈越發沉重起來。
方才立於門口之時,他已覺有些異樣,此時因與溫韶箏的位置變化,才察覺出異樣的源頭,他沉聲問道:“阿寧,你有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