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野之詩
宋耀珍
俗語說的好,小隱於野,大隱於市。大者,賢也。案上擺著這卷《小溪從夢中流過》,既有市之輪廓,又有野之趣味。
天欽算得上一個市之“野”人、野之“市”人吧。
《小溪從夢中流過》是的天欽第二本詩集。詩於現代都市人來講,是雅達者心靈的寄托。雅,在中國文化長河中,當是一曲宏大的交鳴曲。天欽應在其中,我們來看他是發出什麼樣聲音的音符。
《小溪從夢中流過》,中有《唐明皇》寫到:“大周的太陽剛剛落山/你便從血雨腥風中拔劍而起/把一個疲憊不堪的大唐帝國/調養得容光煥發英氣逼人……”
雅者,心誌高潔,博覽古今。以文言心,以詩言誌。《唐明皇》詩中有史有典,說明皇,卻又不是說明皇,其實是在表天欽本人的氣節。類似作品,在《小溪從夢中流過》裏多次出現,如《端午》。如天欽的各類古體詩:“山城日暖氣氳氤/幾處風來送鳥鳴/水畔蘆痕看似綠……”(《春吟》),所謂唯雅者可抒情。
雅者必達,達則廣泛。天欽寫詩不拘於形式,不拘於地域,隻隨心情而動,這正應了放歌的感覺。他到達,是因為他詩歌中雅趣裏有了鄉野間的狂放的緣故。讓人讀來,實在有天地任我胸臆自寬的感觸。例如《七九河開》:“七九河開的聲音/在夜裏錚然響起穿透每一扇窗戶……”如化境一般,讓我們領略那河開時的動蕩與激越。又如《城市的夜晚》:“被光的線條分割得支離破碎……”讓人在靜裏感覺動之鋒利。還有《牧者》:
“我是一個孤獨的牧者/在灰色的城市裏遊弋/我的羊群已經不見/無人知道它們迷失在哪裏/沒有綠葉的森林到處瘋長/我的牧歌已塵封於上一世紀/穿行在漫漫紅塵中/尋覓著夢中的草地/一個沒有了羊群的牧者/在城市裏放牧著自己的思緒”天欽之心境由上麵一首可窺一斑了。
達者可豪可婉。豪放之時,天地動容。如《馬蘭》:“曾幾何時//鞭影在山腰閃動/馬群在河邊徜徉/每當秋高馬肥的日子/那些勇武的精靈們/便馳向遙遠的邊疆/在血雨腥風中嘶鳴/在刀光劍影中決蕩/像風、像電/攪碎祁連的積雪/踏破大漠的蒼涼/與生死相依的主人們一起/演繹群雄逐鹿的漢唐……”一路讀來,爽利快意,晉邊胡地當年那種令人心魂震顫的宏大悲歌正由這些撕裂時空的句子間逐流而起。婉約之時,溫默關懷。如《夏日》:“六月的太陽高掛在黃土梁上/風幹的地裏沒有莊稼/隻有父親孤零零的影子/一把幹土從父親的手中撒落/一聲長歎伴著汗珠滴在地上……”對父親的愛緩慢地滲透在字裏行間。如《唐明皇》:“而另一位姓白的後人/在淅淅瀝瀝的梧桐夜雨中/把你點化成梨園的神祇”像一聲輕喟,那恍若幻境般的盛唐之衰,便突如秋雨般襲來。
雅也罷、達也罷,說詩說文,其實也在指人。天欽其人投身警事,其舉手投足間已逐漸透露出性格裏的坦然率直,這從他的詩歌裏也可以看得出來。中國傳統詩歌與中國傳統繪畫、音樂一脈相承,都有寫意的格局。天欽無論豪婉,都在追逐一個生命的命題以及對人生的思考。他的詩歌很明朗,很少有晦澀和小我的痕跡。一切都在抒寫對人生、對民族的大境界上。相對於有些詩歌隻重意象和技巧,不重視詩歌的內涵與傳統的氣節表達,天欽的詩歌應該說是難能可貴的。詩並非曲就是美,詩達心達天地,是大美。中國古來就重視文氣渾然。一首詩歌不管怎麼說都要有一個渾然一體的大意境。而並非隻有支離破碎處處意象堆砌才是詩歌。除卻詩歌,《小溪從夢中流過》裏還有部分心情隨筆和散文。竹、菊、山桃、柳、寺、棗、山水,這些雅歌者常用來寫意的詞彙,在天欽的筆下蔚然營造出一片淡漠與閑逸安寧。這該是天欽當下的心境吧,所謂“結廬在人間”。真希望天欽能長久葆有這樣的心境,如此,天欽是快樂的,但願天欽寫出的文字也將是快樂的,並將這樣的快樂傳達給閱讀者。
隱逸在世俗中的詩魂
趙孟天
今年夏天的一個周日,詩友天欽邀了幾個相知在一家酒樓歡聚。把酒談詩中,他將多年來創作的精選的詩文稿拿給我,說想出第二本集子,要我看看,希望我能為他的作品寫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