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脈(1 / 3)

“把衣服脫了。”

宗辭愣住了,他僵硬地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清虛子。

“快點。”青衣道童見他半點沒動,神色有了些不耐煩。

剛剛被一個不知好歹的輩戳到了痛腳,那一瞬間清虛子的確動了殺心。偏偏又礙於種種原因,沒能下手。

他是道門魁首,在對方並未犯下入魔等不可撓恕的大錯時滅殺自己門派的弟子,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別是清虛子了,恐怕那些盯著太衍宗這個下第一宗名號的其餘正道們一個個就會蜂擁而上。更別清虛子的確同玄璣和青雲已故的師尊有些淺薄交情。

被這麼催促一下,宗辭卻想起一件事情,臉上刻意出現了躊躇的神色。

“我沒有——”

他正想開口解釋,心情極差的清虛子卻沒有給他半點解釋的機會,指尖在空中一劃,宗辭上半身的衣服就應聲而落。

等看到少年白皙皮膚和精致鎖骨時,清虛子才意識到了什麼。

他皺了皺眉,“你的裏衣呢?”

雖準備藥浴的確需要很多準備工作,藥浴人也最好把衣服脫了,但好歹待會還是要見外人的,清虛子本意也沒有讓宗辭脫光的意思。

畢竟正常人,都會在外衣裏麵加一件裏衣,而不是像宗辭這樣,選擇真空上陣,饒是清虛子也愣了一下。

宗辭更加尷尬,卻又不能被表現出其他,為了不露出破綻,隻能學著一位十幾歲少年般羞赧。

他一隻手攔住自己胸前搖搖欲墜的衣服,蒼白的臉上染上了絳色,過了許久,才聲地道:“前輩給我這件衣服的時候,並沒有給我裏衣。”

清虛子:“”

清虛子:“趕緊穿上。”

青衣道童往虛空裏隨手一抓,一件白色的裏衣就輕飄飄地落到了宗辭的頭上。

他又瞥了一眼少年纖細的手臂,不知為何,心底竟多了幾分不清道不明的不自然,莫名回憶起當初他一隻手按在少年胸膛,手心下如玉般溫涼。

清虛子也不至於失禮到有什麼喜歡盯著別人換衣服的癖好,於是他轉身走出了洞府,隨手掐了個決扔向邊。

等到清虛子轉身離開後,宗辭這才謹慎的轉過身去,飛快地換上了裏衣,然後磨磨蹭蹭地蹲到靈泉旁。

鵝卵石上鋪著的藥材清一色的全是珍稀品,即便是以宗辭這樣見多識廣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認,這裏隨便一株藥材拿出去都有價無市。

比如那株靈芝,看根部色澤沉澱的程度,少也是數千近萬年的品質。一旁擺著的龍涎香更是暴殄物,有近乎石頭大。鹿茸一堆堆棄置在一旁,還有擺在玉盒裏帶血的燕窩和一顆顆白裏透紅的靈果。

這些在外麵拍賣會裏都可以當做壓軸商品拍賣的藥材就這麼隨意放在靈泉周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太衍宗山門腳下擺攤賣大白菜的,一塊下品靈石就能拎走一籮筐。

距離他換好衣服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庭院裏依舊靜悄悄的,隻能聽見清泉裏咕嚕咕嚕的冒泡聲。

一片樹葉滴溜溜打著轉兒落到泉水表麵,混著水霧一起點綴出片片漣漪。

事實明晃晃的擺在他眼前,清虛子是真的打算好好給他療傷了。

其實宗辭有點搞不清楚清虛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就算自己身上有楚國皇室的龍印,可楚國皇室嫡係少也有五十幾人,轉世之後血脈不會再延續,就算排除掉有些轉生成動物或者還沒有轉生的,那全大陸凡塵修真兩界這麼大,再找出幾個也不難吧?偏偏清虛子好像就認定了他就是淩雲的轉世一般。

也還好他認為自己是轉世。不然宗辭真的很想問,既然這麼珍惜一個轉世,為什麼淩雲還活著的時候,清虛卻選擇了拔劍相對呢?

不,甚至不需要問了,其實玄璣已經一語道破。

少年盯著自己的手腕,上麵還能隱隱約約看到青色的血管,有一種蒼白而病弱的美。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門口終於再次響起了聲音。

宗辭回過頭去,看見了亦步亦趨跟在清虛子背後的藥峰峰主。

藥峰峰主剛剛還在山腳被掌門青雲叫去給劍峰峰主玄璣緊急治療,這才剛剛用了黑玉膏將玄璣劍仙把肋骨重新接上,就收到了門派老祖的傳信。可玄璣實在傷得太重,清虛子除了給他留一口氣外完全沒有留手的意思。萬般無奈之下,藥峰峰主隻好把丹峰峰主叫來,讓後者捏著鼻子掏出一顆珍貴無比的地品丹藥——續命玉露丸,然後自己匆匆趕到主峰頂上,聽候老祖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