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開始有了閑言碎語。
“往日在大祭司手下什麼時候出過這樣的事?”
“不會是惹怒了那個什麼佛吧?這是老天給我們的懲罰嗎?”
“天呐,我們究竟造了什麼孽啊!”
“……………………”
阿赭聽到這些話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隻能默默縮到碧心的身邊,不讓她出去,以免聽到這些話令她傷心。卻還是不免有閑話傳到了碧心的耳中。
“大概是我的錯……”碧心想到了之前的和尚,隱隱覺得自己闖了什麼禍。但是她看向阿赭道堅定道,“我闖的禍,當然要我來解決,放心,一定不會牽扯到你們的。”
碧心時不時的會離開城中,去尋找可以解決水源的方法。
眾人沒有辦法對這個近乎神祗的小龍女做些什麼,卻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了阿赭身上——這個,生來的異類。
“一定是她,這樣一個不詳的存在,你沒看見嗎,她渾身都是白色,根本就是一身的穢氣!”
“天降災難,必然是有這個異類在大祭司的旁邊,真是造孽啊!”
阿赭的母親抱著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在城中哭鬧:“不,我和那個賤蹄子沒有任何關係!她生下來就克死了父親,如今還要將我們全家人都活活拖累死嗎!我真的到了八輩子的黴啊怎麼生下來個這樣的玩意兒!”
“祭天!就該拉著她祭天!”
“對對,把她燒了!”
阿赭躲在門口,眼淚成串的掉下來。她多麼想說,我不是異類,我和你們一樣,我不是個異類,更不是個孽障。但是沒有人會聽她說話,因為她遍體雪白的毛發,誰也不會聽見。
碧心不允許這樣的話再傳播,可她管不住瘋狂而貪婪的人心。
在一次碧心離開城中之後,憤怒的人群衝進了阿赭的住所,將她從中狠狠拖了出來。
“就是這個異類,就是因為她在祭祀的旁邊才害得我們沒有水!”
“是她!老天要讓我們所有的人陪葬啊!”
“燒死她!燒死她!”
阿赭被拽著頭發,疼痛讓她不停地哭喊著:“我不是!我不是異類!”她想要坐在地上,阻止人們拖走她,可是幾個大男人牢牢架住她的雙手和雙腳,不讓她掙動。
“我不是異類,救救我!救救我!”阿赭絲毫不會懷疑這些人口中的話,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阿赭的母親抱著孩子躲在人群中,阿赭哭著向她伸出手:“媽媽!媽媽救我!阿赭會乖乖的!媽媽!”
她的母親回過神,目光閃躲,再不看她一眼。
“媽媽……”阿赭的手都伸的酸了,她渾身疼的直打顫,“我,我不是異類……”
沒有人聽她說話,沒有人。
“我、我不是……”
“割下她的舌頭,為她犯下的罪則!”一個人高呼道,“之前她曾用火妄圖澆滅業火,惹怒了那些和尚,一定是她!”
“割了她!”
“送她去拔舌地獄吧!”
有人狠狠的踢在她的腿上,阿赭踉蹌的跪下,幾個彪形大漢壓住她,一個人抬起她的下頜,強迫著她張開嘴。
阿赭掙動著,大滴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不……不要……”
“啊……”劇烈的疼痛從舌根傳來,人群中爆發一陣歡呼,拿著鉗子的那個人舉起被拔下的舌頭哈哈大笑:“好!好!”
什麼拔舌地獄,這裏分明是比地獄更可怕的存在啊!
阿赭下巴被鮮血浸滿,鑽心的疼如潮水般一陣一陣向她襲來,她渾身痙攣,幾乎要沒有知覺。她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資格,生而不同,她就失去了說話的權/利。
“把草堆起來,燒!”
與阿赭共同的江衍琛被痛逼的渾身顫抖,在聽到阿赭的下場後,無力的憤怒和比憤怒更大的恐懼幾乎要將他淹沒。
好痛……好痛……明明在火堆中,可是,心裏卻泛起了無法驅趕的寒意。為什麼,那麼冷?那麼冷……
一個人從他的背後輕輕環住他,驟然的溫暖讓他忍不住貼上去,無意識的呼喊道:“救救我。”
阿赭十幾年間,從未感受到這麼溫暖的懷抱。她的記憶裏,除了最後的火焰,沒有如此溫熱的存在。
下一刻,江衍琛睜開了雙眼。
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他怔怔喚道:“悟空。”
環在腰間的手緊了緊,“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