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桐搖搖頭,站起身指著旅行箱說:“不,就這樣原封不動地抬回去,你去後備廂再拿一個一號塑料袋過來,把旅行箱的外麵全都套上,這樣一來就可以盡量不破壞表麵的證據。”
在等待的間隙,章桐脫下手套,把冰冷的右手塞進防寒服的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王亞楠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還沒有等王亞楠開口,章桐就嚴肅地說道:“拋屍方式幾乎一模一樣,亞楠,要是我沒有看錯的話,加油站公廁這裏剛剛發現的屍體應該是你所要找的第三具屍體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重重的歎息:“你盡快把屍檢報告交給我,我現在五樓會議室開會。”說著,王亞楠又心事重重地補充了一句,“小桐,我們沒有時間了,在她對下一個目標下手之前,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她!”
五樓會議室,王亞楠示意靠門站著的下屬關上了屋裏的照明燈,打開投影機後,她指著屏幕上出現的年輕女孩,說道:“她對外公開的名字叫‘汪少卿’,經查實,所有的身份資料都是偽造的。我們根據她在暫住地所遺留下來的雌激素類注射用藥物‘環家樂’,和我市的進出口藥品管理局聯係後,查到了該批次藥物的購買人是一家叫做‘天使愛美麗’的整容機構,該機構的營業性質屬於中外合資。我也派人把前兩個受害者的相片交給了他們機構的負責人辨認,確認這兩名受害者的變性手術也正是在這家整容機構中進行的。”說到這兒,王亞楠按動手裏的遙控器,屏幕上出現了一家整容機構的大門正麵圖,“就是這家整容機構,我們由此可以推斷,這個化名叫‘汪少卿’的人很有可能也是一個變性人。為了證實她的身份,法醫在同心酒吧後麵的經理室提取了一些‘汪少卿’的DNA,現在正在和數據庫作比對,今天下午應該會有結果出來。但是有一點我有必要在這裏向各位說明,如果這個‘汪少卿’在以前沒有任何案底的話,那麼法醫那邊是抓不住她的。”
“那有關‘汪少卿’的背景資料還有什麼嗎?”張局皺眉問道,“難道這個‘女人’真的就做到了所謂的滴水不漏?我相信她沒有這個本事。”
王亞楠點點頭,又一次摁下了遙控器,投影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暫住證的登記資料頁麵,說:“她雖然成功地偽造了自己的原籍資料,包括姓名和詳細住址,但是剩下的,我想就是真實的了。她2011年來到天長市,起初在一家叫做小天鵝的火鍋店打工,後來離職,去了哪裏,沒辦法確定。但是半年後,她就又回到了天長,出人意料的是,她變得手腳大方了起來,盤下了位於火車站附近龍開路上的那家酒吧,改名為同心酒吧。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這家實際性質為專做女同性戀生意的酒吧的生意在很短的時間內變得非常紅火。慕名而來獵奇的人越來越多,久而久之,行內的人幾乎都知道了這家特殊的同心酒吧和酒吧的老板娘—汪少卿。隻是汪少卿從來都不提起自己的過去,包括自己的身世和家人。”
“透明人?”黑暗中,有人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沒錯,用‘透明人’這三個字來比喻這個神秘的老板娘,我想是最貼切不過的了。因為她的過去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在開店的這段時間內,店裏的工作人員也再三肯定地表示,印象中並沒有什麼人來特地拜訪過老板娘。”
“照這麼看,這個人非常小心謹慎,社交圈子也很小。”
“對!”王亞楠肯定了同事的推斷,“由於酒吧的特殊性緣故,來光顧這裏的客人之間也很少互相交流和打聽彼此的過去,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不成文的默契。在她們看來,過去應該是被深深埋葬的。所以,我設想,這個汪少卿也是在躲避自己的過往,再聯係起前麵找到的特殊的雌激素類藥物。我認為,汪少卿根本就是一個男人,她來到天長,就是為了不讓以前認識自己的人知道自己的下落,而她離開天長的半年,很有可能就是回去繼續做那最後幾期手術的。直到手術完工,她才能夠放心地以一個完美無缺的女人形象出現在公眾麵前。可是,正因為做了變性手術,她就必須終身服用和注射雌激素類藥物來控製體內女性荷爾蒙的正常分泌。而這兩種特殊的藥物經證實就是整容醫生開給變性手術完成後的患者的很常見的藥物。接下來,我就要請大家看一段監控錄像,拍攝的時間就是第一具屍體被發現的那天淩晨。”
投影屏幕上很快就出現了酒吧進門處的景象,雖然是午夜,室外氣溫也很低,但是顯然卻根本打消不了人們前來同心酒吧消遣的濃厚興趣。人們來來往往,小小的酒吧間裏人影綽綽。因為監控錄像是黑白無聲的,所以沒有辦法聽到當時現場的聲音。
“我詢問過當晚值班的酒吧調酒員,她證實汪少卿當時並沒有當班,很早就出去了。至於什麼時候回來的,沒有人知道。由於這個監控攝像頭的角度問題,我們沒有辦法鎖定到進入酒吧間的人的正麵圖像,但是,根據另一組馬路對麵的監控錄像,也就是我的下屬追蹤黑出租司機所描述的那個神秘女子進入酒吧的具體時間來看,這個人是最可疑的。”
王亞楠指著畫麵上那個模糊的女人背影,解釋道:“披肩長發,修長的身材,最主要的是那條長長的圍脖。她在進入酒吧間以後就向左邊徑直拐了過去,並沒有像別的客人那樣直接走向吧台點單。當時第一次看這個錄像的時候,我並沒有在意,我隻是認為這個女的肯定是上洗手間或者尋找同伴之類。直到汪少卿的突然失蹤,我才意識到了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為什麼這麼說?”張局問。
“左邊有一條通道,直接通向吧台後麵的經理室。幾分鍾後,汪少卿就出現了,她在吧台的收銀機旁邊,按照酒吧的規定,每天的營業貨款都必須要由經理直接清點收取。汪少卿在員工的印象中,是一個非常認真的女人,無論自己是否休息,她每天都會在淩晨三點左右的時候準時出現在酒吧收銀台前把一天的營業額清點登記,然後再回到後麵的經理室,自己逐筆對賬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