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報告出來後,馬上交給省裏工作組一份。他們需要備案。”張局說道,他看了一眼章桐,“我們這個案件因為和劉檢察官被害案件有關,所以必須上報。”
章桐沒有說話。
會後,在走廊裏,章桐叫住了羅承雲,皺著眉問:“羅探長,我記得我並沒有跟你說過林力挺和我談話的具體內容,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羅承雲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地側頭看著章桐,微微一笑,突然伸出右手,指了指她的嘴唇:“很簡單,我母親是啞巴,我從小就會讀唇語。而ICU病房的牆壁是玻璃的,我的視力是5.0。所以呢,我想不用我再多解釋了吧?”
“原來你偷聽我們的談話!”章桐驚愕之餘,忍不住大聲嚷嚷了起來。
“你的看法可不對,章主任,我需要更正一下,不是我‘偷聽’,而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看到’,不犯法吧?”羅承雲哈哈一笑,衝著章桐揮揮手,轉身就走,邊走邊說,“好了,章主任,有結果馬上通知我,別耽誤時間啦!不然等那幫小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糟糕了!”
“章主任,別生氣了,這個美國來的家夥就是這副德行,沒辦法的,講話吊兒郎當的樣子,”老李正好經過,眼前的這一幕不由得讓他哭笑不得,“你別看他是長著我們亞洲人的臉,祖宗也是咱中國人,可是骨子裏卻徹頭徹尾的是那邊人的想法。所以呢,有時候你就當沒聽見吧,別太在意了。”
章桐忍不住苦笑:“老李,他是怎麼來我們局裏的?”
“上麵的一個合作交流的計劃吧,具體我也搞不清楚,隻是聽說這個人在美國那邊挺厲害的,或許頭兒他們是想我們跟著他學學破案方法,現在不都興‘留學’嗎?”
章桐的眼前閃過了在解剖室裏,羅承雲那張陰鬱的臉,這讓她隱約之間感到了一絲不安:“老李,那這個羅探長的來曆你知道嗎?他的生活中是不是遇到過什麼打擊?”
老李搖搖頭,雙手一攤:“章主任,你可為難我了,我雖然和他搭伴工作,也算是他名義上的半個領導,但是,個人隱私方麵,我卻是沒辦法去打聽的。“
章桐的嘴抿成一條線,想了想,隨即尷尬地點頭離開了。
毒物檢驗報告就放在羅承雲的麵前,他緊鎖著雙眉,沉思半晌,隨即站起身走出辦公室,來到老李的辦公室門口。房間裏依舊亮著燈。羅承雲伸手敲了敲打開的房門,不等老李回應就直接說道:“老李,我擔心章法醫的安全。”
雖然已經到了春天,但是白天的時間卻依然過得那麼快。好不容易擠下公交巴士的時候,天空早就已經是一片漆黑。小區中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光。章桐感到空氣中有點悶熱,她邊走邊下意識地解開了風衣的領扣。
走進樓棟的時候,或許是因為過於疲憊,章桐並沒有注意到尾隨自己跨進電梯門的那個人無意中所表現出來的異樣的舉動—他刻意躲開了電梯中監控探頭的視角範圍。其實,這也怪不了章桐,一整天都在想著那份鉈分子結構比對報告,還有那成堆的文案工作,她真的是太累了。
電梯很快就在十八樓停了下來,章桐想也沒想,就走出了電梯。後麵的人跟著也出了電梯,就像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跟在她的身後,並且始終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
章桐皺了皺眉,在走過走廊的時候,她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自己身後,卻因為光線的緣故,她根本就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本能促使章桐加快了腳步。
樓道裏很黑,靜悄悄的。雖然一層樓麵住了四戶人家,但是其中兩戶卻因為戶主年紀大了,搬去和自己兒女居住,所以長年空置。
章桐暗自埋怨自己,這麼明顯的跡象,為什麼卻偏偏被忽視了!
眼看著家門就在眼前,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吼聲,緊接著一條胳膊就如同鐵鉗一般牢牢地夾住了章桐的脖子,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乖乖地,開門去,你要敢叫,我馬上叫你死!”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盡管他刻意壓低了嗓門,但是卻異常冷靜。
章桐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一陣漆黑。她掙紮著用手中的鑰匙摸索著插進了鎖孔。
顯然,選擇反抗是不明智的!
門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章桐的心不由得一沉—饅頭,饅頭在家!自己怎麼偏偏把它給忘了!
果然,當門被打開的那一刹那,一條黑影迅速出現在了章桐的麵前,她剛想出聲命令饅頭離開,聰明的金毛卻已經感覺到了主人異樣的呼吸聲,雖然還沒有開燈,一向溫柔並且善解人意的饅頭竟然衝著門口發出了低沉的怒吼聲。而這一切,顯然是在襲擊者的計劃之外的。他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把你的狗叫進去,不然的話,我宰了它!”
“你……你掐著我,我怎麼……開口……”章桐掙紮著吐出了這句話。
襲擊者用力把章桐朝房間裏推去。與此同時,章桐看到了他手中亮閃閃的彈簧刀,上麵還帶著倒齒。
門在身後被用力關上了。客廳的燈也隨之被打開。饅頭一邊低聲怒吼,一邊弓起了後背,擺出了狗類原始的進攻姿勢,它一邊吼著一邊時不時地轉頭看著章桐,等主人發出進攻的命令。它的頸毛豎了起來,怒吼變成了低沉的咆哮。
叫啊,章桐心想,這條傻狗,該弄出大動靜的時候終於到了啊,但是她不能開口,因為那閃著寒光的刀子正牢牢地抵著她的腹部。雖然和襲擊者從背靠著變成了麵對麵,但是危險卻根本沒有消失。
襲擊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棱角分明的臉上,雙眼露出了凶光。
有時候恐懼也會讓人發不出聲音,章桐對此深信不疑。她的目光投向了襲擊者的身後,唯一的逃生之門被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牢牢地占據著。
“怎麼,想逃?”借著屋裏的燈光,襲擊者咧著嘴,笑了,“別做夢了,我今天來了,就不怕你跑!”
“你到底想怎麼樣?”章桐憤怒地注視著對方,“你是誰?要錢的話,我的包裏有,你拿去,我不會報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