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層紗(3 / 3)

老李驚得目瞪口呆,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

這怎麼可能?

老李努力遏製住自己的衝動,眯縫著眼,上下仔細打量起麵前自稱是受害者家屬的趙丁美雲,可是,在她的臉上卻一絲表情都看不到,甚至可以用死板來形容這張抹了一層厚厚粉底的臉。

“雖然這是在中國,但是你必須知道,報假案,同樣也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老李幽幽地說道,“所以,你有證據嗎?”

“我當然有!”趙丁美雲顯得很是從容,她不慌不忙地說道,“反正我先生現在肯定已經被害,所以,我接下來告訴你的事情,你就不能用來上報從而對付我先生了。”

老李沒吱聲,隻是死死地瞪著趙丁美雲。

“我和我先生安德魯是在三年前的冬天回到這個城市經營咖啡館生意的,店麵就在城東區。剛開始的時候,我一直糾結一個問題,那就是我不明白在美國紐約,我們生活得好好的,事業也不錯,為什麼突然要回國,結果我先生懇求我,說一定要走,因為如果不走的話,有人會要了他的命。而這個城市,是我先生上輩祖先居住的地方,所以他就選擇回來了。”

“等等,趙女士,這個案子,需要我通知美國領事館派人介入嗎?”老李問。

趙丁美雲搖搖頭,雙眉一挑:“目前不需要。因為我先生是個殺人犯,而追殺他的人,不瞞您說,是個警察!”

“你說什麼?”老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先生有證據來驗證他的結論嗎?”

“他本來不想告訴我,由於我一直不願意走,他這才承認自己是在躲一個警察。因為某種不可告人的嗜好,我先生無法控製自己,在過去的八年時間裏,殺害了好幾個年輕女人,而其中一個,很不幸,就是這個警察的姐姐,叫維羅妮卡·羅,中文名字就羅偉妮。案發後,我先生也很悔恨,他四處尋找幫助,也定期去看醫生。”說著,趙丁美雲打開隨身帶來的坤包,在最裏麵的夾層處,抽出一個小U盤遞給了老李,“你不用感到吃驚,我最初時,和你是一樣的心情,但是在我看了這個後,我就知道我先生沒有騙我。”

“這裏麵有什麼?”老李一邊把U盤插在計算機接口上,一邊好奇地問道。

“是我先生每次殺人後,自己拍下的現場證據。”趙丁美雲猶豫了一下,接著更正說,“或者,叫做—‘收藏品’,也不足為過。自從他失蹤後,我就一直隨身帶著這個U盤,以防萬一。”

“你為什麼不把這個U盤交給紐約的警方?”

“我想,我忘了跟你說了,我是他的心理醫生。而根據美國的法律,心理醫生是不能夠把病人所提供的資料轉交給警方的,除非病人已經死亡,或者有足夠的理由認為病人對她人的人身安全構成威脅。而據我看來,我先生兩點都不符合。”

老李這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女人的臉部表情會這麼平靜。

才看到第三幅場景,老李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直接關上了計算機顯示屏的按鈕,想了想,說道:“好吧,我現在不過問這個案子的事情,但是在事後我會向美國大使館通報這件事。”

趙丁美雲聳聳肩:“這是你的自由,我不幹涉。”

“那你先生是什麼時候發覺羅探長盯上他的?”

“他經常會到我家來,還會去騷擾我先生的工作,他不斷地威脅我先生的人身安全,還跟蹤他。那時候,我先生是一個婦科醫生,為此,經營多年的診所都被迫轉手他人。我們很清楚,這個羅探長沒有證據證明人是我先生殺的,他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騷擾,並且還言語威脅。我們投訴了他好幾次,都沒有用。”

“那這個事情可以直接和警方上層聯絡啊,為什麼偏偏要跑到中國來呢?”

“沒用的。這個案子永遠都不會得到公正的審判,我先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他說他如果繼續在美國生活的話,很快就會從這個地球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麼?”

趙丁美雲突然抬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老李,好一會兒才幽幽地說道:“李隊長,有這麼一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你說。”

“警察和凶手之間,隻隔著一層紗。而這層紗一旦被捅破,那麼,天使就會變成魔鬼!”

老李愣住了,一絲涼意逐漸彌漫全身。他眯著雙眼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尤其是那眼神,老李突然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偏偏此刻在腦海中想到了鄰居家裏的那隻老母貓,也是這樣的一副神情,就連斜靠著椅子的慵懶姿勢和漫不經心的目光,也都一模一樣,可是老李卻知道,母貓的下一個舉動,就是狠狠地撲向自己的獵物。

就在這個時候,趙丁美雲突然輕輕歎了口氣,她直起上身,目光轉向了窗外,窗外,天空一片灰蒙蒙。

“而維羅妮卡的死就是羅探長的‘一層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