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們去咖啡館談吧。你慢慢看,我也正好請你吃晚飯。”
章桐點點頭,一聲不吭地向馬路對麵走去。
就在這時,一輛迎麵開來的黑色奧迪在兩人麵前突然急刹車,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刹車聲。章桐本能地閃在一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就迅速打開車門,繞過車頭,走到兩人麵前,毫不客氣地伸手指著劉東偉的鼻子就發起火來。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改不了這老毛病!貓抓老鼠多管閑事。你還有完沒完啊?我和你早就離婚了,我家的事與你無關!你給我能滾多遠就滾多遠!別再讓我看見你!不然的話,下次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混蛋!”
章桐驚得目瞪口呆,她注意到劉東偉陰沉著臉始終沒有還嘴,自己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年輕女人丟下這幾句話後,依舊怒氣衝衝地走回車裏,嘭的一聲用力關上車門,駕車揚長而去。
“剛才那女人不會是你的前妻吧?”在咖啡館坐下後,章桐竟然開始有些同情眼前的這個倒黴男人了。
劉東偉聳聳肩,並不否認,但卻擺出一副剛才所發生的一幕與自己無關的樣子,言辭之間輕描淡寫:“她就是我前妻,叫司徒敏。我們離婚三年了。”
“這一次你就是調查她父親的案子,”章桐揚了揚手中的檢驗報告,一臉的無奈,“你也不征得她的同意就著手調查,怪不得她會生氣。要不,你和她好好談談,或許她會改變態度,畢竟你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她的父親。她應該會理解你的。”
“和她?”劉東偉不由得苦笑,“我的章大醫生,要是能和她談,哪怕隻心平氣和地說上一句話,我想我們倆就不會離婚了。她腦子裏除了她自己,根本就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沒辦法的,她就是這樣的人。我上中學的時候就已經很了解她了。”
“原來你們是青梅竹馬啊,”章桐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現在見麵就像仇人一樣?這說不通啊!”
劉東偉重重地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看著章桐:“難怪我弟弟曾經不隻一次地跟我提起過你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章醫生,感情這個東西,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的,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門科學可以用來完美地詮釋什麼叫做感情。”
“是嗎?那好吧,這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我就不過問了。”章桐尷尬地撇了撇嘴,在等待咖啡的時候,她順手打開了手中的檢驗報告掃了一眼,抬頭說道,“蛇毒類不是我的專長,但是上麵寫得很清楚,這蛇沒毒!我就是搞不明白,既然沒毒,為什麼要放到死者嘴裏,我記得你給我看的現場相片中並沒有發現死者掙紮的跡象,而一個正常人是絕對不會任由他人把活生生的蛇給放進自己的嘴裏的。”
“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死者被下了麻醉劑!”劉東偉神色凝重。
“但是你不是說死者沒有進行解剖嗎?”
“是的,所以我們沒有直接證據來證實死者事先被人麻醉了才被害。我隻是不明白有誰會想害老師?又要用這麼惡毒的手法?”
章桐嘀咕了句:“這個得靠你自己去想明白,屍體沒了,我就隻能做這麼多了。但是靠那張X光片,應該可以申請立案。”
劉東偉點點頭,神情憂鬱:“我回去後會找她談。”
雖然劉東偉並不願意再去麵對那張臉,但是他也很清楚沒有直係親屬的首肯,這個案件的存在永遠都不可能在法律程序上得到認可。
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討厭的女人!
司徒敏怒氣衝衝地把車鑰匙丟給了酒店的門童,然後徑直穿過大堂,走向電梯口。對早就守候在大堂裏的娛樂周刊記者,她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來這個酒店居住已經不止一次了,所以司徒敏對自己的房間位置熟門熟路。她是公眾人物,每次來都是固定一個貴賓級套房給她居住。
回到房間後,司徒敏一邊甩掉自己腳上的高跟鞋,一邊掏出手機撥通了遠在竹南的母親電話。
“媽,到底怎麼回事?劉東偉那家夥怎麼跑到天長來了?他還找了警局的人……沒錯,我今天路過警局附近的時候看到他了,他還不死心啊!這麼東打聽西打聽有什麼好處!……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沒看錯,後來我還問了門衛,那人,是法醫!他煩不煩啊!……好吧,你自己處理,馬上展會就要開始了,我可沒這個閑工夫來陪他玩!”
掛斷電話後,司徒敏重重地倒在了席夢思床上,看著天花板,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假惺惺的家夥!”她嘟囔了一句,因為這幾天的勞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阿城的辦公室並不大,他本可以提出換一個更加大一點的,但是他寧可讓四周密不透風的隊長辦公室空著另作他用,而自己則選擇在隔壁廢棄的茶水間裏辦公。對周圍的同事解釋說那隻不過是因為他喜歡有窗戶的辦公室,心情不好的時候至少能打開窗子吹吹風,而廢棄的茶水間是唯一擁有最大窗戶的房間,雖然還不到一平方米的麵積。但是個中真實的原因,他對誰都不會說的。
在別人眼中,阿城是個工作很認真的年輕人,有時候甚至會玩命地去工作。因為阿城是重案組的頭兒,所以他的這股幹勁自然也就可以被理解為是想做出表率,畢竟年輕的上司是最難得到下屬的認可的,理由很簡單—資曆太淺。
看著眼前一桌子的相片,阿城毫無頭緒。他一根又一根不停地抽煙。希望借此能讓自己的頭腦保持清醒狀態。他根本沒有去想過自己這一周以來,每天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超過三個小時。
東大屍骨案,雖然說模擬畫像和相關特征早就已經公布出去,但是想要大海撈針般地去尋找一個在三年前失蹤的女性,真的是很難。在把模擬畫像交給自己時,章桐曾經提到過可能在死者體重方麵會有些不正確,因為在現場並沒有發現死者的衣物,而死者的衣物是最能直接拿來判斷死者體重的標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