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85年(3 / 3)

護士阿美一臉的驚訝。李曉偉得意地重重關上辦公室大門。

章桐盯著話機呆呆地看了幾秒鍾,她不得不承認這起看似子虛烏有的案件正在一步步地引起自己濃厚的興趣。

第一起事件發生在1968年,這真得好好感謝局裏完善的新建檔案係統,那些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年灰塵的發黃的卷宗甚至於可以被一直追溯到建國初期,而檔案室新開發的那套軟件係統自動把所有卷宗可查的案件都分門別類地變成了電子的。這麼浩大的工程,章桐相信也隻有某個電腦天才才能做得出來。

少年阿瑞確有其人,本名叫趙家瑞,崇安老城區人,戶口簿上登記的住址就是李曉偉所提到過的石子街。案件發生的時候,他才隻有十四歲,母親在他十歲的時候失蹤,村裏人流傳說他的母親是跟自己相好的跑了,所以,阿瑞的父親才會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了自己兒子的身上,動不動就拳打腳踢拿兒子出氣。

在那時候的年代裏,時興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特殊教育方式,所以,阿瑞的遭遇在別人眼中,會被認為是別人家的家務事,充其量也隻不過是自己的父親管教孩子罷了,最多隻是歎口氣,也沒有什麼人會真的出麵去阻止阿瑞父親的暴行。

其實這個案子真正意義上並不算得上是一個刑事案件,因為它最終被定性為—醉酒失足導致死亡的意外事件。所以就更提不上“凶手”兩個字。但是誰都無法解釋清楚收屍的時候居然發現死者的一口牙齒不見了蹤影。章桐很清楚一個人身上最堅固的部位就是牙齒。所以,案子雖然沒有被作為謀殺案處理,但是卻被當時的某位有心的警員給記錄了下來,事後把所有的證物都打包送進了檔案室。

天長本就是個小城,意外死亡的人並不多,所以這樣的檔案一直保存完好。

可惜的是這個疑問卻一直都沒有人在意,人都死了,更何況這個人活著的時候也不怎麼招人待見。再加上當時的偵破手段除了口供和舉報以外根本就沒有技偵一說,所以,案子就漸漸地沉默了。而牙仙一說更無從考證。

出於職業的本能,章桐覺得這個案子並不簡單。因為多年的法醫工作經驗告訴自己,要想從一具還沒有骸骨化的屍體身上把牙齒完整地敲落下來,光靠一鍋燒熱的炒菜油是完全不可能的,更別說屍體的其餘部位都是完整無缺的,唯獨牙齒不見了蹤影。

難道說真的有牙仙存在?章桐不由得苦笑。

十多分鍾後,坐立不安的李曉偉終於接到了章桐的電話,他微微感到有些失望,但是細想想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在有據可查的卷宗裏,有關牙齒全部丟失的刑事案件包括意外在內,僅有阿瑞這一起所謂的意外死亡事件,成年後的阿瑞被捕,旋即於1985年被判處死刑,一個月後,聖誕節前夜,被槍決。而1985年過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類似的事件發生過。

“阿瑞死了?太可惜了。”聽完章桐的簡單講述後,李曉偉感到吃驚不已。難道說他就是牙仙?這個油然而起的怪異想法讓李曉偉感到哭笑不得。

“故意殺人。”這在當時的年代裏,屬於嚴打對象,死刑判決下來後,一般不會超過三個月,也絕對不會有所謂的奇跡發生。

“真遺憾,看來這回牙仙可幫不了他了。”李曉偉忍不住歎了口氣。

“在他手裏也有十二條人命,他是犯案的殺人凶手。談不上什麼所謂的遺憾一說。”章桐冷冷地說道。

“哦,哦,是我不對,對不起,我說錯了。”李曉偉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中的用詞不妥,趕緊道歉。很快,他話鋒一轉,又繼續追問道,“章醫生,那這個阿瑞案件中的死者屍體上有沒有出現過和牙仙有關的牙齒缺失情況?”

“屍檢報告上沒有詳細的記錄標明,隻有大致死因和手繪的解剖圖。我想應該是沒有吧。”章桐老老實實地回複,“如果有異樣的話,按照標準的工作程序,我們是需要注明的。”

“這就不好辦了呢,凶手確定是阿瑞嗎?還有,那這十二個人的死因呢?”李曉偉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檔案上記錄是失血性休克導致的多髒器功能衰竭,身上的傷口都是刻意用鋒利銳器造成的,並且繞開了要害部位。”

“趙家瑞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一個正常人是完全不可能突然變成這麼一個瘋狂的連環殺人惡魔的。這在理論上是解釋不通的。”與其說是問題,還不如說是李曉偉自己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動機?”章桐心裏不由得一緊,因為卷宗上隻是說他報複社會,簡單來說就是變態,而並沒有直接的定論,那時候又是嚴打時期(從重從快處理刑事案件)嚴重的警力不足更是讓很多工作雪上加霜。

“沒有,隻是說他報複社會,或者說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吧。”

“不可能,趙家瑞小時候經受家暴,長大後生活穩定了,又有了家庭,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變成了可怕的連環殺人凶手?肯定發生了什麼才徹底改變了他!這分明就是你們警方的工作沒做到位,你們工作有失誤!”李曉偉說著說著,口氣就無形中變得激烈了起來。

“探討了這些又有什麼用,人就是他殺的,各種證據也直接指向了他,他自己也承認了的,不按照法律嚴懲殺人凶手的話,難不成就放了他?”李曉偉毫無來由的一番抱怨終於讓章桐感到有些忍無可忍了,隻是不好發火,便把話題引向了另外一個方向,“李醫生,你的消息來源真的是一個不存在的病人朋友?”

電話那頭的李曉偉毫不猶豫:“沒錯,據說叫禮包,每次都會陪著我病人來門診,但是每次我都看不到它。”腦海裏出現了潘威那自以為是的滑稽動作,李曉偉不由得一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