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活成了你的樣子(3 / 3)

“死者為什麼要被劃那麼多刀,而不是被捅?”張局皺眉問道,“要知道有時候殺一個人隻要在要害部位捅一刀往往就解決問題了,這麼多刀,不就是折磨的性質嗎?”

章桐點點頭,指著屍體解剖相片中的特寫:“‘劃傷’和‘捅傷’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如果隻是單純地指傷害程度來說,‘捅傷’絕對要比‘劃傷’嚴重得多,但是後者所產生的出血量遠遠大於前者,隻要足夠深,創麵足夠大,那受害者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隻是我不明白的有兩點,其一,凶手明明在折磨死者,卻又為什麼要刻意減輕死者所受到的痛苦?其二,凶手為什麼要拿走死者的牙齒?三個人的牙齒都沒了。這又代表著什麼意思?”

說著,章桐看了看盧浩天:“後來我和盧隊經過溝通後一致認為,減輕死者痛苦這一點再加上死去的三個人都曾經是我所經辦的案子中的相關人,凶手應該是衝著我來的。但是從死者身上的‘傷口’和‘牙齒’這兩個特殊的訊息來看,他真正要找的,或許是我的父親,隻是因為我父親在二十多年前已經死了,所以可以理解為是父債女還。”

“趙家瑞案件中死者並沒有丟失牙齒啊?”高工問道。

聽了這話,章桐點點頭:“高工說得沒錯,確實沒有丟失,但是趙家瑞父親的身上卻發生過相同的一幕,他在當時雖然被定性為酒後意外,可是卻無法解釋死前一口牙齒到底去了哪裏?話說回來,現在死者身上發現的類似情況,不妨推定為凶手是在刻意告訴我們這件事和趙家瑞有關,因為趙家瑞的父親在他的人生軌跡中肯定起了很大的作用。最起碼的一點就是—家暴。而幼年時的家暴對於一個人的成長是有很大影響的。雖然說現在這些情況已經無法得到直接證實了,但是卻可以得到很多旁證。非常自信的凶手就是在用屍體告訴我們—這個案子和趙家瑞有關!”

盧浩天點點頭:“章主任說得沒錯,事後我查看過相關的檔案,死者的死亡手法除了牙齒丟失以外,和三十年前的趙家瑞案件如出一轍。”

“可是趙家瑞明明已經處決了啊!”痕跡鑒定工程師方小木忍不住問道,“難道說我們多了一隻傳說中的COPY-CAT(模仿犯)? ”

“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同時也不排除當年趙家瑞案件有疑點的可能!”章桐這話一出,會議室裏頓時議論紛紛,大家交頭接耳麵露凝重的神情。

“章主任,說話要有根據,不能憑空瞎猜疑,雖然三十多年前我們的刑偵技術手段確實是有一定的缺陷存在,但是你也不能就此一棍子打死啊。”果然有人開始了抱怨。

“我可沒有這麼說,而且,我們做法證的,講的就是科學證據,”章桐一邊指著身後投影儀上的十二張死者相片,一邊冷靜地說道,“趙家瑞當年所承認的十二起凶殺案中隻找到了十一具屍體,第十二具屍體在上周才被人發現,而其中十具屍體的死因都是一樣的—失血過多引起的多髒器衰竭,身上至少三十刀都是繞開了致命的要害,雖然沒有檢查出神經受損的跡象,但那隻是因為時間太久了,有些證據已經無法收集到了。”

房間裏一片寂靜,章桐走到季慶雲的相片前停了下來:“她叫季慶雲,二十五歲,生前是師範的實習生,晚上外出上家教課後一直未歸,家人都認為她失蹤了。直到趙家瑞在半年後供述罪行時講出了季慶雲的名字,並且找到了她的頭顱才得知她已經死亡,但是僅此而已,隻有頭顱。而隻根據頭顱的話,當時的法醫是很難找出死者的真正死因的,也正因為如此,季慶雲的母親直到現在都認為她女兒不是死在趙家瑞的手裏,理由很簡單,一個連環殺手,一套近乎於模式化的殺人手法,為什麼偏偏到季慶雲這裏就被打破了呢?我查過屍檢檔案,上麵講得很清楚,在死亡時間上,死者季慶雲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死者,所以說,除了趙家瑞刻意為之外,隻有一種可能性來解釋當初為什麼趙家瑞隻指認了死者的頭顱所在地,而並沒有指出身體部分藏匿處的原因,那就是—在季慶雲這個案件上,趙家瑞隻是一個知情者,而不是一個殺人者,他不知道全部的拋屍點,卻承擔了所有的責任。”

張局點點頭:“這樣一來確實能夠解釋得通。但是他為什麼要承認下來不是自己所做的案子呢?難道真的是秉著殺一個也是死,殺十個也是死,都是死,多一個也就無關痛癢?”

“我想,如果真的有第二個人存在的話,那人應該就是他的最愛吧。”一邊的盧浩天習慣性地伸手摸著鼻子,嘴裏喃喃自語,目光若有所思,“不過趙家瑞的妻子也死了,死在他的手裏,而他的孩子還小,這樣一來的話,那會是誰呢?”

“還有一點,趙家瑞的殺人動機。在案發前,因為身體比較弱的緣故,別的活幹不了,所以他就開了一家小雜貨鋪,生意並不是很好,但也能勉強度日,為人和善卻很孤僻,話不多也很不合群,平時幾乎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被捕前三年結婚,沒聽說過有孩子,妻子就是剛發現不久的死者黃曉月。”盧浩天說著,注意到章桐緊盯著趙家瑞的相片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問道,“章主任,你發現了什麼嗎?”

“當時卷宗裏記錄趙家瑞為心理變態的殺人狂,卻並沒有直接指出他殺人的真正動機所在,你們注意看他的相片,他的眉毛,明明是刻意文上去的,而他的頭發,要是我沒看錯的話,是假發!”章桐越說越激動,目光中不由自主地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又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痕跡鑒定工程師方小木皺眉想了想,突然一拍桌子,“等等,難道說他是無痛症患者?”

“方工,原來你也知道這種病?”章桐笑了,“真是佩服。”

方小木個子不高,因為搞技術的緣故,不常見到太陽光,又缺乏運動量,所以身材有些微胖,但是笑起來卻又非常靦腆,很容易臉紅:“章主任你可別誇我了,我隻記得以前我的導師就曾經提到過這個病,但是很罕見。其中的特征之一就是全身無汗,部分患者渾身上下沒有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