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緩緩地靠近海岸線的時候,正是一天中的清晨,眾人恍恍惚惚地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朦朧的晨光下一道黑色的海岸線在天的盡頭出現,P先生慌忙把大家叫起來。
“我們到了,到了!”P先生興高采烈地大叫起來,其他幾個人都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茫地朝海岸線看過去。
隻有燈芯不需要睡覺,她靜默地看著那逐漸靠近的海岸線,臉上一片寧靜祥和,無悲亦無喜。
“哎呀,終於見到大地了,我了個親娘也!”典旺還沒等救生艇完全停穩就一下從小船上跳下來,歡天喜地地朝著沙灘上跑過去,樂嗬嗬地大笑起來。
眾人也紛紛顧不上腳底海水的冰冷,在刺骨的海水裏奔跑過去,到了鬆軟的沙灘上,歡呼雀躍起來。
十幾天海上的飄流,所有的人都迫切地渴望著陸地,仿佛隻有踩到大地的那一瞬間心裏才是踏實的。
“我擦,這裏好特麼的冷啊……”吳賴抱著膀子把身上的袍子裹了裹,一回頭就看到鼻涕正在不斷奔流的安娜,眉毛撇成了一個八字形,以極其可憐的目光審視著自己,像一隻流浪了十年的小狗終於見到主人似的。
吳賴被看得渾身不舒服,於是刷地一下把上身的袍子脫掉,遞給安娜:“快點穿上,別凍壞了!”
安娜樂不可支地接過來,卻又擔心地問他:“你不冷嗎?”
“老子是基因改造人,怕什麼冷?我我我……我還出汗呢!”吳賴強裝淡定地抱著膀子,得得得得地打起哆嗦來。
燈芯的自適應能力很強,冷熱對於植物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
剩下的P先生和典旺就差點兒了,典旺也裝作可憐地看著P先生,被P先生一巴掌推在額頭上:“少特麼惡心,老子可不會把衣服脫給你!”
忽然,大家這才發現,波塞西不在!
於是又都回頭去看,看到海浪推著蕩漾的小船,波塞西躊躇地站在船頭上,愣愣地看著腳下的沙灘。
“你怎麼還不來?”P先生關切地問道。
波塞西把出神的目光收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大海,心裏有點……”
“哦……嘿嘿,你不用擔心,其實都是一樣的!”P先生走過去,朝她伸出鼓勵的手掌來,“來吧,總有第一次的!”
波塞西點點頭,然後躊躇地輕輕一躍,從小船上跳到冰涼的海水裏,然後朝著沙灘一步步地走了上來。
走了幾步,忽然波塞西腳下一軟,平時如此敏捷無比的她好像喝醉了一樣,手腳極為不協調地朝一邊倒了下去。
P先生反應機敏,飛快地上前一步,攔腰抱住了她:“你沒事兒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像……感覺腳底下打晃兒,站不穩呢!”波塞西自己也覺得奇怪。
吳賴沒好氣地撇撇嘴:“見人就是矯情!海上呆習慣了到陸地上肯定不會走路,多簡單的道理,大海海麵是不斷晃動的,她要是生就生在海上,肯定已經習慣了晃動的節奏,忽然陸地堅實不動了,她的身體還在隨著那個‘潛在的節奏’晃動,當然站不穩了!
就跟有些人,上跑步機跑完了下來,走路都輕飄飄的是一個道理,還有坐長途火車,十幾二十個小時下來,躺在床上也會感覺到微微的晃動!”
“哦……”P先生這才明白過來,他看了看波塞西,微微一笑,一拉她的胳膊,刷地一下把她背在了身上,“我先背你走一段路,你適應一下陸地再學著自己走好了!”
“我擦……老P我也頭暈眼花,我也走不動路了……”吳賴連忙晃晃悠悠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