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陛下。”
楚貴嬪說著，此時一副十分懂事的樣子。
這幅樣子，倒叫人不好強硬將其拽出了。
大監有些為難地請楚貴嬪出去，楚貴嬪卻仰頭，滿臉笑意，目光盈盈間，似是見到至親的故人。
“臣妾不過是太過思念，實在是忍不住，便闖了這宴會。請陛下給臣妾一次機會，為陛下清歌一曲。”
周圍人竊竊私語，在上位的皇帝還未開口，這楚貴嬪就幽幽的吟唱起來了。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靡靡。”
歌聲悠揚，竟叫這原本私語充斥滿堂的地界，忽而漸漸靜了下來。
“天地悠悠，我心揪揪。廝守麵麵再無他求，來世他生，來世他生，無止無休。”
很熟悉的唱詞，他人陌生，這皇帝也覺得陌生。
思緒 饒了萬千，待到這楚貴嬪幽幽起身輕舞之時，他還未能意會這意思。
“時至今日，兩年爾。念往日，高歌自由。今日囹圄，籠中困獸。中原有安，暗流洶湧。”
“妾惟願，北疆破境，祈願生靈塗炭，祈願餓殍遍野，祈願高堂之上，每每某人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待到有人聽清這戲詞，驚愕間懷疑自己聽錯之時，卻真真切切地見到這楚貴嬪從袖中掏出了什麼。
兩足踏著金蓮，偏偏上前。
揚手。
騷亂間，皇帝驚愕，羽林衛圍上前。
大監以長袖為皇帝擋著那不知名的潑灑之物，而一旁的皇後的錦袖僅僅遮擋自己一人。
盡管口中喊著護駕護駕，卻是整個人卻自己向後節節靠著。
卻是退了兩步，終於沒了力氣。
“大膽！帶下去。”
最大的情義，就是即使到此時依舊沒有下死令吧。
但是這楚貴嬪 胸中有什麼明光一閃，一旁早已警戒著的護衛軍，便抽了刀。
或許是，楚貴嬪自己撞上了刀刃。
或許是，舞步悄悄到了那處。
這鮮豔絳紅，便四散噴濺出來。
濺在那不能動彈的皇後身上，濺在這目瞪口呆的皇帝身上。
“哈。”
她從口中吐出一口抑製不住的鮮血，搖搖晃晃，空中柳絮一般跌到在地上。
“見到你這樣驚慌失措的樣子，才叫我開心。他的忌日，怎能讓你開懷宴飲。”
這幽幽一句，僅有在附近這幾人能隱約聽到。
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確實瞬間了解，今日，是何種日子。
皇帝被人圍得十分安全，隻在安全之處見到眼前女人羅裙下緩緩流出的紅，開出的花在那精致的地毯之上蔓延。
“不仁不義之輩，自有天收。我隻願你永日長夜不能寐，至死都記得今日我的樣子，記得你刀下那些冤魂。記得你刀下那些本是溫婉忠誠之人，在最後一刻的猙獰樣子。”
楚貴嬪吟著，像是在唱，卻是一句更比 一句惡毒。
四周的嬪妃已然因為驚嚇而聚成一團，正要往宮外跑出之時，卻聽到這女人聲嘶力竭的一聲大鳴。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慶賀！高歌！”
最後的一聲，說出時，懷中銅鏡緩緩落下，砸在地上。
“恭賀陛下。”
楚貴嬪說著，此時一副十分懂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