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半聽簫(3 / 3)

第二天夜晚,柳岫雲和墜兒又來到了竹林。隻不過,柳小姐此行並非練劍,而是為了聽簫,說得更確切些,是為了瞧瞧吹簫之人。

等了約一盞茶功夫,動人的簫聲從圍牆那邊幽幽響了起來。柳岫雲來不及細聽,慌忙從懷中取出一根繩子,綁定劍柄,揚手將寶劍插入了牆頭……片刻之後,柳小姐已穩穩騎在了姚宅的牆垣上。

今晚的月色非常好,好到雖然隔了數十丈,仍能清晰地看清吹簫人。但是,那吹簫人背對著圍牆,柳岫雲看見的是他清瘦的後影。

吹簫人穿著一身白袍,靜靜地坐在石凳上,他的簫聲依舊淒涼、悲愴。

從吹簫人的背影能夠判斷出,這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子。莫明地,柳岫雲覺得他一定長相俊美、風度翩翩。於是,柳岫雲一邊聽簫,一邊等吹簫人轉過身來。

一曲終了,吹簫人兀自呆呆地坐著,似乎在出神。過了好一會兒,他長歎一聲站了起來,默默地朝前走去。柳岫雲見對方沒有轉身的意思,心裏起急,眼看那少年就要拐入一條花徑,她急中生智,用力抓起牆頭一塊方磚,使勁朝院裏擲去……方磚在吹簫人身後幾丈遠摔成碎片,靜夜裏發出很大的響動。吹簫人吃了一驚,正要回頭看時,猛然間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硬生生收住了扭頭的動作。然後,他加快腳步,隱沒在鬱鬱蔥蔥的花叢中。

柳岫雲懊惱極了,但懊惱之餘她非常詫異。那吹簫人似乎在刻意躲避,要遮掩自己的麵目,這是為何呢?

墜兒見柳小姐騎在牆頭,癡癡地往院裏看個沒完沒了,便笑嘻嘻問道:“小姐,看得這麼出神,莫不是發現了俊美的少年郎?”

柳岫雲低頭朝牆下啐了一口,道:“俊美的少年郎沒發現,隻看見老孫頭在吹簫,你想不想跟他搭訕幾句?”

“老孫頭要有這本事,我就心甘情願嫁給他。”墜兒衝牆頭做了個鬼臉。

一主一仆正說笑時,姚家大院突然喧鬧起來,狗叫聲、吆喝聲響成一片。大概是聽見了磚頭落地的聲音,十幾個手持燈籠,腰挎配刀的兵丁吵吵嚷嚷湧進了後花園。柳岫雲見狀,趕緊拔下牆頭的寶劍,輕輕一縱跳到了地上。

當晚,柳岫雲輾轉難眠,她的耳畔一直回響著那動人的簫聲,眼前時時浮現出吹簫少年修長、飄逸的背影。

次日一早,柳岫雲找到哥哥,悄悄打聽姚家大院那個吹簫少年的情況。

柳俊傑告訴妹妹:兩個月前,從京都秘密押解來一個朝廷重犯,軟禁於姚家大院。此人的真實身份,除了柳大鵬等少數明州高官外,誰也不知道。現在,姚家大院裏駐紮著30名官兵,由一個百夫長統領,專門看管那個身份詭秘的犯人。

末了,柳俊傑問妹妹:“你咋曉得姚宅住進了一個吹簫少年?”

柳岫雲並不隱瞞,把自己兩次聽簫的情況說了一遍。

柳俊傑聽後皺眉道:“爹爹嚴禁你練武,你咋不聽呢?好妹妹,還是消停一陣吧,否則一輩子也甭想找到好婆家。

柳岫雲白了哥哥一眼,噘起嘴嗔道:“不要你管,我喜歡做老姑娘。”

柳俊傑搖頭苦笑,道:“做老姑娘也就罷了,但一個千金小姐,半夜三更騎在牆頭看年輕男子吹簫,這總不成體統吧?倘若被爹爹、媽媽知道,他們非氣死不可!”

柳岫雲的臉騰地漲紅了,她扯住哥哥的衣袖,撒嬌道:“你千萬不可告訴爹爹、媽媽,否則我立馬抹脖子!”

柳俊傑歎了口氣,背著手走開了。走出十來步,他又回轉身對妹妹提醒道:“那個少年是朝廷重犯,你不可再去窺探,否則不僅給你自己惹麻煩,還會連累爹爹。”

柳岫雲點點頭,一本正經地應承道:“好哥哥,我聽你的,以後不再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