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1 / 3)

黑子在院門外早已聽得他倆議論自己跟魏婷婷好上的事。他心裏明白,這是多嘴好管閑事的屁大王來喜造的謠。他不想理睬這事,像壓根兒沒聽見似的,進來見二愣話裏有話在打招呼,便不露聲色地在二愣對麵的木墩上坐了下來。

黑子幫魏叔往出起糞,是為抵掉去年中秋前後種麥季節黑子爹向魏叔所借五鬥麥種被他爹打發去的。幾天來,黑子每天都在魏家,心氣十足地從牲畜圈裏一擔一擔挑著往出起糞。黑子心氣十足,不是黑子愛吃苦,而是因為魏家有一個漂亮女兒婷婷。可他今日覺得特沒勁,挑著糞擔院裏進進出出六七個來回,居然一直沒看到婷婷的身影。要在往日,婷婷見他來起糞,總是穿上漂亮衣服,打扮得齊齊整整,也在院子裏出出進進不停走動,二人眉來眼去,以目傳情。今日卻看不到她了,黑子就覺得身上特沒勁,要不是剛才從魏媽說給魏叔的話裏得知,因為唐媽要吹掉與鄭家的親事,紫薇近來被管教得很嚴不準與鄭興會麵,婷婷是往村塾廟上唐家看望紫薇去了,黑子還在癡癡等待婷婷出現呢。順耳聽得,他便心不在焉起來,中途瞅空鬼使神差般地撂下挑子跑了過來。鬼使神差地跑來不為別的,是一心想往村塾廟上瞎溜一遭,能及早見著婷婷。他還想順便過來,把近來紫薇被唐媽嚴加管教的事,通報鄭興一聲,他怕他還蒙在鼓裏。萬沒想到他剛至院門外,就聽得鄭興、二愣正在對他說三道四,大加議論,這使他的心不由涼了半截。

二愣意猶未盡,笑罵道:“驢日的黑子,這幾日幫魏叔起糞,偷偷好上人家婷婷,憑你我的關係,怎麼都不肯告訴我二愣一聲?”

黑子聽得一下子漲紅了臉,眼睛看著別處,不好意思地辯解道:“都是多嘴來喜造的謠,哪有這事?”

“你說什麼?還死不認賬!”二愣兩眼立時閃出了火星子,瞪住黑子嚷嚷道,“你小子,還不老實交待,連鄭興都知道了,你還要瞞我?”

黑子仍死扛著說沒有,急得二愣頭上直冒火,隻見他呼的一下從條凳上起來撲了過去,伸手一把擰住黑子的耳朵,厲聲罵道:“驢日的黑子,還騙我?到底跟婷婷好上了沒有?”

黑子被二愣粗大的兩手連耳帶頭用力擰著壓得很低,齜牙咧嘴,悶聲悶氣地支吾著依然說沒有。黑子愈是不肯承認他與婷婷好上的事,二愣便愈是加大力度使勁擰。張二愣不達目的絕不罷手,直擰得黑子實在支撐不住,終於承認自己跟婷婷好上,才鬆了手放開他。黑子直身抬起頭來,耳朵被擰捏得大紅大紫,跟用高粱麵捏出來粘上去的沒什麼兩樣。

“好上了你就快說,怎麼個好法?”二愣鬆開手大聲問道。

黑子揉搓了半晌火辣辣的那隻耳朵,穩下神來低著頭,無奈地交待道:“好是好上了,可兩人才剛有那麼點意思,還沒個什麼哩。”

二愣聽得哈哈大笑起來,盯著黑子問道:“驢日的黑子,你說說,你說的沒個什麼是什麼哩?”

這時,秘密被人一下揭穿的黑子便也十分放肆地開始說風涼話取笑,他看著二愣對罵道:“驢日的二愣,你別明知故問,沒個什麼,就是還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那種事。”

二愣就又笑說,我不相信,你驢日的黑子猴精得死,怎麼還會沒那種事?黑子說,八字還沒一撇哩,就是有了一撇,咱知道咱那東西也沒那本事。二愣聞聽笑過半晌,隨口就給黑子講了個咱沒那本事的故事。說一個妻子喜歡做那檔子事,常嫌丈夫好睡,等丈夫一合上眼,她就翻身擾亂。丈夫問她為什麼不睡?妻子說是因為虼蚤叮人。丈夫領會了她的意思,很快就和她交合在一起。妻子的欲望實現了,於是便安生地睡覺,再沒有翻身擾亂,也再不說是虼蚤叮人。到第二天清早穿衣服時,丈夫拿著他的陽物感歎說,我和它相處了一生,竟不知道它還有這種本事。妻子不解地問說,什麼本事?丈夫說,會給人捉虼蚤。二愣講完故事,自己不笑,故事的“包袱”卻讓鄭興大笑起來。黑子也笑,是那種被愚弄後無可奈何的笑。

“哎呀呀,想不到二愣今日也會講出這麼一段黃段子來對付黑子!”鄭興取笑道。他對二愣今日拿這故事嘲弄黑子頗有些刮目相看。他知道,往日黑子、二愣在一起,往往是黑子編故事奚落二愣,想不到今日二愣會編出這段粗俗的黃段子來嘲弄黑子。他見黑子又在動歪腦筋想故事要回擊二愣,連忙打住道:“別鬧了,我可跟你倆陪不起,說完正經事,我還要上山打柴呢。”

黑子、二愣這才都不吭聲了正經起來。

“有什麼正經事要說?”黑子問鄭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