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1 / 2)

其實,女兒婷婷與黑子的曖昧關係,魏媽早有所覺察和心存戒備。黑子到她家起糞的第二天,魏媽就發現女兒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很愛打扮自己。她總穿漂亮衣服,俏得經常在衣鏡前繞來繞去,左瞧右瞧自己的好模樣,然後就有事沒事地要往外跑。兩人見麵總偷著眉來眼去,暗送秋波。魏媽不是沒活過這年齡,也不是傻子,看不出他們之間的一些玄妙來。之後的一些日子裏,女兒更是整日像丟了魂似的,竟敢跑出去與黑子私下約會,讓村人背地裏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上午,多疑的魏媽在整理包袱時突然發現,女兒親手繡出的一摞繡花鞋墊,其中最為漂亮的“鴛鴦蝴蝶”不翼而飛了,魏媽當下就斷定,一定是女兒送給了那個該死的黑子!

魏媽見女兒一直糾纏著她爹總在黑子身上做文章,目光瞪向女兒插進來道:“黑子打了人要被抓去,倒把你急成這樣,他是你甚人?你娘可不呆不傻,早就看出來了。你跟黑子的事村人都知道了,別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指指點點,讓娘在人麵前很沒顏麵!今日,娘跟你把話挑明,以後不準你再去做那種傷風敗俗有失體麵的事!”

魏媽的話像一盆涼水,照婷婷頭上直澆下來,她萬萬沒有想到母親會對她說出此等話來,直氣得渾身發抖。她望著母親近乎求情地道:“娘,女兒並沒有去幹什麼傷風敗俗有失體麵的事,女兒隻是心裏喜歡黑子而已!”

魏媽聞聽,立刻把臉緊繃起來,語氣生硬地道:“那也不許你再跟黑子往來,免得一些沒事幹的村人添油加醋,敗壞我們魏家的名聲。再說,趙家也不算什麼高門第,跟咱家不是門當戶對,我跟你爹一輩子就養了你一個女兒,這樣金貴,哪肯嫁給他趙家?這些天,城裏好多高門大戶都在托人上門來求婚,娘要把你許配給城裏的富貴人家。”

聞聽此言,婷婷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衝母親大聲道:“娘怎麼能不讓女兒跟黑子往來?女兒隻是喜歡他,並未去做什麼對不起人的事,你女兒也是一個人,難道連喜歡一個人的權利都沒有?”

“你……你敢跟娘頂嘴?”魏媽見女兒毫無悔改之意,一急厲聲道,“娘問你,你繡的那雙鴛鴦蝴蝶鞋墊哪兒去了?你當娘不知道?你幹的這事若要傳出去,我們魏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你娘出去還怎麼見人?”

婷婷聞言一震,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根,登時覺得自己似乎理虧了許多,不禁低下了頭。魏媽卻得理不饒人,竟有些刨根究底,越說越厲害,說她早就瞧出女兒很不正經,居然敢跟一個上門做工的野男人好上,背地裏去幽會,讓那個多嘴的來喜碰上傳了一村,給魏家人臉上蒙羞,丟人現眼。這世上的事向來是物極必反,魏媽如此不依不饒,一時竟使本來已有三分認服的婷婷怒容驟起,反目相向,母女二人一時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

“你瘋啦?怎麼能對女兒說這種難聽的話?我從縣衙回來,憋了一肚子氣,想坐著心裏安靜一會兒,你卻跟女兒大吵大鬧,你還叫我活不活?”魏老先生見母女倆越吵越凶,再也忍不住,滿臉怒色發瘋似的衝老伴跺腳吼叫道。

見魏老先生雷霆大發,魏媽才漸消怒氣停下嘴;婷婷見母親終於止了對自己沒完沒了的數落,也才抑製心中的火氣,不吭了聲呆在那裏。

屋裏沉寂了一會兒,魏老先生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別人,突然沉吟道:“朝廷緊急征調的差事還愁不過來呢,又亂上加亂,好生生多了兩件事,這不要人的命嗎?”

“你要說就說清楚,別讓人聽著心裏疙疙瘩瘩難受,多兩件甚事了?”魏媽忍不住問道。

魏老先生這才歎一聲道:“唉,不管結果怎樣,這兩件事我可是都盡心盡力了。一件事是鄭興他爹的事,怎麼求情都求不下來,非要讓鄭興他爹算勞丁被征去做苦役不可。你知那傷天害理的杜大人說甚?哼,說鄭興是個大孝子,要他拿三百兩銀子來才放他一馬!我一聽這話,肺都快氣炸了,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你們快替我想想,這事到底該怎麼辦?”

魏媽聽得不禁呆在那裏,憤然道:“這不明擺著就是要敲一筆竹杠嗎,他們怎麼會如此無道?”魏老先生搖頭歎道:“這年月,誰跟你講理?誰拿你老百姓當人看待!”

屋裏陷入一片沉寂。接著,魏老先生便將縣太爺陳夢章夜做噩夢,夢見洪水猛至淹沒全城的不祥之兆,和杜日虛為異地升官而百般討好陳夢章四處求神解夢,無端猜疑誣賴鄭老姓名犯忌水神的事一一抖摟了出來。魏媽聞聽大為吃驚,氣憤道:“這幫昏庸無道的貪官汙吏,真是欺人太甚!”

婷婷聽得也不禁為之動容,略一尋思,望著魏老先生天真地道:“爹,您別發愁,女兒倒有個好辦法,能把他們頭上的烏紗帽給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