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興見狀,趕緊上前將母親扶住,安慰道:“娘,您老人家千萬別胡思亂想,兒子此去,會時時處處加倍小心,不會有什麼不測的。”見母親臉上在抽搐,鄭興登時熱淚下來,痛心地說道:“娘,您生養了我這個沒用的兒子,在娘最需要兒子的時候,兒子卻不能守在您老人家身邊盡孝心。兒子的心都快碎了,請受兒子一拜!”說著,朝母親跪了下去,深深地拜了兩拜。鄭媽連忙將兒子扶了起來,一麵低頭接著飛針走線,一麵說:“興兒,你別心裏難過,娘其實想得開的,有紫娟在娘身邊,娘這心裏就踏實了幾分。娘知道兒子從小就有忠君報國之誌,如今國難當頭,也該盡自己的一份力量的,你放心去吧……”
鄭興被母親的話深深打動,一下止了哭,望著母親點頭道:“娘,這道理兒子懂。隻是,娘重病在身,兒子實在放心不下。兒子走後,您要多多保重身體,等兒子兵站服完勞役回來,會好好孝敬伺候娘的。”
“娘明白這些,也想得開,你別為娘擔心,待娘給你縫補好衣服,你就拿著放心去吧。”鄭媽一麵縫補衣服一麵說。鄭興眼裏依然有淚水在滾動,對母親還是放心不下:“娘,兒子走後,娘要按醫囑按時服藥,別去幹什麼活,讓紫娟幫著多做些事!”
正說這話,就見紫娟拿了一件半舊的衣衫從屋裏出來,她把衣衫遞在鄭興手中,說:“興哥,你把這件衣衫也拿著,好替換。娘的病有我在家關照,你放心走吧!”鄭興聽了臉上露出一些欣慰之色,感激道:“紫娟妹妹,辛苦你了。娘有你在家悉心關照,為兄走了也就放心了許多。記住,大夫為娘配製的兩個藥療,眼下才服用四服,餘下的藥,就有勞紫娟妹妹在家按日按時給娘煎服了。每日一服,每服早晚各服用一次,湯藥不能太涼,煎出涼溫即可服用。”
紫娟欣然說:“怎麼個服法紫娟妹妹懂得,請興哥放心好了,紫娟會每日按時把藥煎好,適時讓娘服下的。”鄭興滿臉感激欠了欠身,一拱手道:“多謝紫娟妹妹在家服侍母親之恩,為兄永遠不會忘記,日後會加倍報答於你的!”
“興哥,您可別這麼說,讓俺多不好意思,俺心裏要報答您的恩情還報答不過來呢!那日要不是興哥及時相救,俺早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見鄭興對自己說如此感謝的話,紫娟臉上有些不自在,連忙一迭聲地謙恭道。
鄭興落落大方,淡然一笑道:“君子講大信,卻不講小信。救急扶危,行俠仗義是人之常情,遇到危及情況,誰都會出手相救的,紫娟妹妹怎能把這事常記在心上!”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救了我的命,我怎能忘記呢,紫娟即使一輩子當牛做馬,也難以報答!”紫娟慷慨激昂地說。鄭媽終於用心縫補完最後一針,見二人相敬如賓,抬臉徐徐望向二人道:“都是一家人了,哪裏用得著相互謝來謝去的。興兒,衣衫縫補好了,你拿著帶上,出門在外做苦力,早晚天氣沒準頭,穿暖和些,別讓身子骨著涼。記住娘的話,到兵站支前運送糧草這幾個月,遇著機會,一定捎個口信回來給娘報個平安,娘在家裏也就放心了。”
鄭興從母親手中接過縫補好的衣衫,動情地望著母親說:“娘放心,兒子一定記得給娘捎口信回來報平安的!”
鄭興打理好行裝正欲告別離去,卻見此時的紫娟麵色淒然,心情沉重,露出一副難以割舍的樣子,眼圈紅紅地折身走進屋裏去了。鄭興見狀,心中咯噔一下。這些天來,從紫娟流露出的一言一行和含情脈脈的情態中,他早已看出,她對自己已心生愛意。紫娟長得亭亭玉立,才貌出眾,尤其是她對重病在身的鄭媽十分孝敬,鄭興對她的好感也與日俱增,甚至打心眼裏不知不覺也暗自喜歡上了這個被他從大山深處救回的姑娘。然而他卻從不表露,因為在他的心中,一刻也沒有忘記紫薇,沒有忘記二人“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的信誓旦旦。當紫娟向他表露愛意時,他總是如同對待自己的一個小妹妹一樣去對待她、回敬她。盡管如此,還是看得出來,紫娟並沒有善罷甘休,依然那麼癡情,對他愛得那麼執著。鄭興心裏明白,這次與她相別,她心中格外難受,在默默地承受著愛情的痛苦與折磨。
見紫娟黯然神傷回到屋裏,鄭興心情異常沉重,鄭媽過去朝屋裏喊道:“紫娟,興兒要啟程的,怎麼不出來道聲別呢?”
大半晌,紫娟才小心地端著一碗糖水從屋裏出來,她百感交集,走到鄭興麵前,雙手端著遞過去道:“紫娟妹妹為興哥沏好一碗糖水,今日興哥要別離我們娘倆而去,幾個月後才能回來,把它喝下去吧!”鄭興早已領悟了其中的意思,接過糖水卻故意問道:“紫娟妹妹,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