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些什麼話呀,鄭嬸怎麼這樣多心!”黑子拿著藥方站在鄭媽麵前,忙安慰道,“我與鄭興為結義兄弟,情同手足,理所擔之,幹嗎說這種見外的話?好好躺著養病吧,大家都為您病成這樣著急,侄兒這就給您進城抓藥去。”安慰過一番,黑子不經意地又瞟了婷婷一眼,便折身出門去了。眾人見鄭媽滿臉頹廢,愁苦不堪,忙安慰說:“別心中總想那些令人不快的事,大夫說這病能治好,您老人家千萬別灰心,即使鄭興不在,大家都會來關照你的,要靜心養病。”
眾人見鄭媽情緒好轉,便閑聊起來,扯起山花丟金元寶的事。在場的人有的知情,有的不知情,一時都小聲議論起此事來;有人就提到村裏來了兩個賊一樣的壯漢這事,說說不準就是那兩人幹的。趙金剛媳婦金蓮不屑地掃視一眼山花,插進來含沙射影地說道:“嗨,這老天爺也真不長眼,人說不義之財不可取,這話還真不假,昧了良心得人錢財,遲早會遭報應的!”
山花聞言一怔,心中難受至極,看著金蓮憤然道:“金蓮,你說的是誰?誰得了別人的不義之財?”
金蓮聽得先是勃然變色,繼而就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一聲出來,瞥一眼山花,傲慢地說道:“呦呦呦,豬鼻子裏插蔥,倒裝起大象來了!誰得了不義之財誰心裏明明白白的!”說過這句,便目中無人很不屑地往門外走去,欲一走了之。
山花素稱“快嘴母夜叉”,根本不是省油的燈,丟了金元寶不說,還遭到你金蓮的如此無端攻擊,一時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於是緊跑幾步便追了出去,橫在金蓮三步遠的麵前,神色威嚴,怒不可遏地反詰道:“金蓮,你別豬尿泡打人這樣腥氣難聞的,到底是誰得了不義之財,你把話說清楚!”
金蓮見山花滿臉怒色追出來不依不饒,便豁出去一不做、二不休地擺開了架勢,脖子一梗眼一瞪,怒色道:“你山花還能吃了人!我問你,你在趙家二十多年,占著雞窩不下蛋,被趙家休了趕門在外,還算不算趙家的人?有什麼權利享受老爺子的兩個金元寶?”
一聽這話,山花登時被激得暴跳如雷,指著金蓮的鼻尖吼道:“金蓮你別欺人太甚!老爺子躺在炕上不能動,你們都躲得老遠,隻是眼睜睜地盯著老人手裏積攢的金銀財寶。我山花念及十六歲就嫁到趙家,吃趙家的飯長大,看著老人在危難處怪可憐,去伺候孝敬老爺子,你們這時反倒指責起我的不是來了!”她略一停頓,卻變了神態,淡然一笑道,“哼,你說我在趙家不生養?那是你趙家人沒種,不是我山花天生就不會下蛋!”
眾人聽得一時哄然大笑起來。
金蓮見有喜在身的山花如此倨傲,愈發嫉恨,用鄙夷的目光看一眼山花,卻冷冷甩出一句:“你別文廟裏賣經書——假充聖人!以為自己肚子裏懷了個娃,就沾沾自喜不得了了,要我看,那是房頂上的草——還不知是從哪兒刮來的一顆草籽呢!”說完,仰著頭繞開山花就要離去。
山花聽金蓮如此淩辱自己,頓覺渾身的血液直往頭上湧,她再也無法抑製滿腔怒火,厲聲罵道:“把你這忤逆不孝的東西,竟這樣侮辱我的人格,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山花罵著便虎一般地撲了上去,金蓮也暴怒起來抬手招架,轉眼間,兩人就廝打在一起。眾人趕緊圍上去往開拉拽,可兩人皆身強體壯,力大如牛,你揪我的頭發,我拽你的耳朵,你朝我臉上抓一把,我照你臉上兩耳光,拉開這個那個又上去,拽走那個這個又追來,場麵登時亂成一片,好半天才將二人拉開平息下事態來。廝打了一氣,兩人就都狼狽不堪,灰溜溜的樣子非常難看。金蓮尤其模樣嚇人,隻一會兒工夫就被山花搞得披頭散發,鼻青臉腫,如同瘋子一般滿臉怒色站在那裏,氣哼哼地直喘粗氣。
瞅著二人還都怒氣未消,婷婷跟月月生怕再度起事,趕緊上前將有些吃虧的金蓮邊勸慰邊拉扯著往院外走,卻正好與抓了藥急匆匆趕回來的黑子撞了個滿懷。黑子一見金蓮的狼狽相吃了一驚便立住腳步,瞪著婷婷問道:“這是怎麼了?”婷婷朝黑子使了個眼色,說沒什麼,隻顧拉著金蓮往外走。月月卻嘴上沒遮攔,朗聲說道:“剛才因為兩個金元寶的事,跟你山花嬸子起了一場‘戰爭’,要不是眾人及時拉開,還不知誰死誰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