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1 / 2)

山花聽得不禁打了個寒戰,望著魏媽一臉吃驚地問道:“魏嬸,聽王媽說你把這門親事答應下來了?”魏媽手中依然在做著活,笑了一下,說:“算是答應下來了。起初,俺跟你魏叔都不大情願,可何家三番五次地托人上門求說,後來念及這何家到底是出了名的高門大戶,有錢有勢,這門親事可也難得,就稀裏糊塗地答應下來了。”

聽得這話,山花頭上“嗡”的大了,但沉默半晌,還是穩住了情緒,坐著往前湊了湊,看著魏媽的臉苦口婆心地勸道:“魏嬸,說句不該說的話,你也不是不知,黑子那麼喜歡婷婷,婷婷也那麼喜歡黑子。如今他倆已是誰也離不開誰了,你忍心把他倆拆散嗎?”魏媽聽得有些不樂意,停下手中的活抬頭肅容道:“黑子人倒是不賴,人也實在,我跟你魏叔也閃過這個念頭,讓他倆結成連理。可是轉念又想,拿我們魏家這種人家的女兒嫁給如今已敗落成那樣的趙家,實在不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城裏昌源字號的何家,畢竟是方圓百裏有名有姓的高門大戶。”

山花聞言一臉驚愕,不由倒抽了一口氣,近乎哀求地說道:“魏嬸你這麼做,那可是對婷婷的不公平呀,這是她的終身大事,魏嬸怎麼能這樣不顧孩子的前程草率從事?”魏媽哼了一聲,辯解道:“草率從事?尋得那麼好的人家,要多少銀子有多少銀子,像這樣的高門大戶,打著燈籠還找不到呢!即使她一時想不開,等日後真正躺到何家的福洞裏享清福時,就懂得大人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魏嬸,你……你這話……”山花想給魏媽指點一下迷津把話再說透些,但又擔心自己會碰壁,遲疑半晌,到底還是開口說道,“魏嬸,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不說良心上過不去,說了又怕魏嬸惱怪。”魏媽說,說吧,不會惱怪。山花就說:“魏嬸,婷婷這樁婚事,你可千萬馬虎不得,昌源字號的東家何金貴,不僅模樣長得醜陋不堪,大婷婷三十來歲,還常年在外頭吃酒賭錢,尋花問柳呢!不知魏嬸打聽到了沒有,這人娶了三回妻室,女人都是被打得氣出病來死去的。”她頓了頓,湊過身去在魏媽耳邊低聲說,“聽說還命裏妨妻哩,把婷婷許配給他,不是大白天睜著眼去跳黃河嗎?”

魏媽聞聽輕輕一笑,顯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一麵做活一麵道:“我可管不了那麼多,隻要何家銀子多,把女兒嫁到他家心裏就踏實。至於別的,那是人的命,俗話說,人的命天注定,是什麼命就是什麼命,該苦的甜不了,該甜的終究苦不了的。”山花聽了一時竟無言以對愣在那裏,用奇怪的目光望著魏媽的眼睛,仿佛要從中窺探出什麼似的。

豈料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裏屋突然傳了出來:“娘,你以為金錢是萬能的?你別再逼女兒了,讓女兒去嫁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死鬼,女兒寧死也不從!女兒今生今世,除了自己喜歡的人,誰也不嫁!”這突如其來悲痛而高亢的聲音,讓魏媽和山花的臉上頓然一驚,但魏媽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態度強硬地望著走出來的女兒大聲道:“婷兒,你別過分任性,瞎聽別人煙囪背後擺手,把你往黑道裏招引!再說,女兒之婚,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由得了你?你也不想想,娘怎麼會害你?娘給你看下的這門親事終究不會有錯。你現在還小,等將來長大了總會看清的,娘讓你去的是一片福海,隻要你跳進去遊向彼岸,這一生幸福會每時每刻永遠都伴隨著你!”

“娘,你別說這種漂亮話欺騙女兒,女兒現在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了,其實你看重的是何家的權勢,看重的是何家有許多白花花的銀子,看重的是魏家不失其尊榮和體麵。你根本就不顧及女兒的人格尊嚴和感受,你是將女兒在往苦海裏推!”婷婷說著說著就氣急敗壞起來,說過這話,便一摔門又回到了自己的裏屋。

魏媽被她聲嘶力竭、悲傷淒楚連珠炮似的一番話所震驚,一時竟愣在那裏。

正在這時,魏家一個五十來歲的用人從外麵匆匆跑了進來,看著魏媽的臉色稟報道:“大東家,那日上門提親的那三個人又來了,其中一人騎著一匹高頭大紅馬,另兩個人抬著一個大紅皮箱和一個紅色捧盒,不知裏麵放著些什麼東西就要進來。我讓他們外麵稍候,等我告一聲東家再說,他們說他們是城裏何家來的人。”魏媽聽用人這麼一說,這才突然想起事來,連忙丟下手中的活,邊下炕邊道:“讓他們進來吧,俺都把這麼大的事快給忘光了,說好今日是來下聘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