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1 / 3)

醒來的黑子神情恍惚,依然被痛苦無情地折磨著,昨夜婷婷那充滿絕望的衝天呼叫仿佛還在他的耳畔一遍一遍地回響著。這使他心中不禁充滿了自責,因為正是由於自己,才給她帶來了無盡的傷害和痛苦。

午後,黑子掛著重孝獨自跪在下廂房老爺子靈柩前,燒香燃燭燒紙磕頭,正雙手合掌閉目為老爺子默默致哀,卻見一位老人佝僂著腰身神色悲淒地從院門匆匆進來站在了他的身後,這人顯然是有急事來找他的。等了半天,見黑子還在閉目沉痛致哀,情急之下,這位老人用手輕輕拍了一下黑子的肩頭,黑子睜開眼回頭看時,卻是魏老先生。黑子很不失禮,叫了聲“魏叔”,連忙起來跟魏老先生打過招呼,然後便將老人迎進屋裏。

黑子招待魏老先生落了座,將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端在麵前,彬彬有禮地說道:“魏叔這麼急來找侄子,想必是有要事的吧?”魏老先生慨歎一聲,看著黑子一臉苦澀地說道:“老侄子,魏叔心裏明白,你是個忠實厚道行俠仗義的好孩子。你跟婷婷好上的事,魏叔心裏也明白,可事到如今,一盆水已潑在了地上再收不回來了。你……你魏叔、魏嬸對不住你……”說著,已是眼淚汪汪。

黑子喉頭也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那麼難受,見魏老先生接下來欲言又止,一臉難為情的樣子,便道:“魏叔,有什麼用得著侄子的地方就直說吧,侄子絕不會為難你老人家的。”魏老先生見黑子如此寬宏大量,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老侄子,事……事情是這樣的,婷婷許配給城裏昌源當鋪的何東家,何家過兩天就要來迎娶。這門親事已木已成舟,可事情到這步田地,婷婷卻死活不從,昨晚尋死覓活鬧了一夜。我跟你魏嬸苦心相勸,後來她似乎有點省悟,卻提出一個讓你魏叔、魏嬸臉上難堪的要求。說隻要出嫁之前見你一麵,她才肯百依百順地嫁到何家去。”看著黑子臉上表情遲疑片刻又道,“老侄子你說,這……今日你魏叔老嘴老臉登上門來,就是想求你過去見我女兒一麵,順便往好裏勸說勸說……”

一頭霧水的黑子聞言,頗感意外,他萬沒想到魏老先生會登門求說此事。但他冷靜地想了想,還是對魏老先生說道:“魏叔,事到如今,魏叔魏嬸既然把女兒許配給了城裏有錢有勢的人家,生米都已做成了熟飯,侄兒想得開,會成全這門親事的。魏叔既然上門提出要讓侄子去見婷婷一麵,再往好裏勸勸,老侄子怎麼會作難魏叔呢。”

原來,昨夜黑子從魏家大門外瘋狂地發泄一通心中的悲痛前腳離去,魏老先生就手中拿著跟鄰村地主崔仁成交的一紙地契從縣衙辦完登記後腳回來。魏老先生進到院裏,突然發現老伴在門外氣急敗壞地用手一直在拍打著屋門大聲喊叫,裏麵的門卻關得死死的怎麼也叫不開,頓感事情不妙,急忙不顧一切破窗而入。魏老先生進去一看,登時大為驚駭,女兒婷婷手中正拿著一根繩索在懸梁自盡。情急之下,魏老先生急忙扔掉手中的一紙地契,不顧一切上去才將女兒婷婷救了下來。婷婷此時已是臉色慘白,口吐白沫,老兩口驚恐萬狀,扶著坐下又是撫胸口又是幫著擦淚,端來一碗熱水給喂下,大半天臉上才有了些活氣。不料,婷婷剛一緩過神來,一雙目光卻被掉在地上的那張地契給突然吸引了去。看著赫然在上的文字,隻見她登時露出驚異之色,望向魏老先生先是一陣幹澀的冷笑,然後便陰沉了臉,痛心地說道:“好啊,我現在終於弄明白了,原來你們是拿三千兩銀子買來十坰地畝,全把我當做搖錢樹了啊!”然後便發起狂來,痛聲說了句“叫你們把我當做搖錢樹,我要毀掉我自己!”便猛不防一頭撞向了麵前的牆壁,幸好守在一邊的魏老先生出手及時,才沒被撞出事來。之後的一個多時辰裏,婷婷一直打鬧著以死相逼,老兩口怎麼看也看不住,魂都快嚇出七竅來了。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之下,魏媽央求說:“我的小祖宗啊,你就體諒體諒娘吧,娘是為你好才把你許配給了何家,如今婚約已立,何家的聘禮也早已收下,事情已是木已成舟,反悔不得了。聽娘的,隻要在何家來迎娶那日順當著登上大花轎嫁到何家,現在女兒有什麼要求娘都滿足你!”婷婷見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自己求情,沉思半晌,終於對母親說道:“娘,既然這門親事如今已是木已成舟,娘非要讓女兒嫁到何家不可,女兒也就不再為難娘了。隻是女兒在嫁到何家之前,娘答應讓女兒再見黑子一麵,女兒有話要跟黑子說。”聽說要見黑子一麵,魏媽一臉驚愕,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女兒提出的這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