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忽然窗外有腳步聲響,兩人應聲將目光望向了窗外,接著就見魏媽憂心忡忡地一腳踏進門來。魏媽進來一眼看見婷婷臉上留有淚痕,不由一震道:“你……你提出隻要見黑子一麵就什麼事都依娘的,這不,人也見了,怎麼你又要哭鼻子洗眼的?”見婷婷一言不發凝神怒在那兒,魏媽就將驚疑的目光移在黑子臉上,冷森森地看了半晌,把手一攤說:“怎麼,我女兒要見你一麵我把你叫來,該見的你們見過了,該說的你們也都說過了,我看可以自便了吧?”
黑子一怔道:“這可是魏叔過去好說歹說把我請來的,我倆剛說了幾句話,倒讓魏嬸……”婷婷見黑子一時很是尷尬,立刻打斷他沒好氣地道:“娘,你別這麼往死裏逼你女兒了,是女兒不讓他走,想讓他多陪女兒一會兒的。你和我爹為了置買十坰田地,黑著心把女兒許配給比女兒大三十多歲城裏何家那個從未照過麵的老死鬼。再過兩天何家就要來迎娶,女兒忍氣吞聲依了你和我爹,提出要見黑子一麵。黑子才來一會兒,還沒說幾句話,怎麼娘就下逐客令了?”
魏媽聽得一怔,有些惱羞成怒,沉下臉來看定婷婷語氣生硬地說道:“你別得寸進尺,娘把你許配給有錢人家,是為了讓你一輩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反倒與娘作起對來了!出嫁之前,你要見黑子一麵,娘也把黑子叫來了,可夠百依百順的了,你反倒一下變成了正骨大夫,拿捏起娘來了!”
恰在這時,外麵傳來一個管家的高聲喊叫:“魏東家,快出來接禮,何家送禮物的車馬到了!”
“好好好,就到!”魏媽聞聲連連應著,趕緊從屋裏跑了出來,卻見何家派來的五個家仆,已大汗淋漓地將操辦喜事所需的菜蔬、肉蛋、粉皮、粉條、豆腐等各色物品一筐一筐、一袋一袋扛進院來,在廚房裏外擺放得滿滿當當。最後踏進院門的是孫大掌櫃和抬著一口上麵貼有大紅喜字箱子的兩個夥計,那兩人抬著喜箱跟在孫大掌櫃後頭徑直朝上堂屋走去,魏媽站在門外,口中熱情地招呼著掀簾將他們迎進屋裏。一進門,孫大掌櫃就滿臉喜氣地指著大紅箱子對魏老先生和他的老伴朗聲說道:“魏東家,這是何東家花大價錢為新娘子剛從太原買回來的上等嫁妝,請二位東家一一過目!”一邊說,一邊將箱子打開,魏媽便彎腰一件一件拎起來看,她一臉驚喜,對每一件衣裳都不禁口中嘖嘖稱道,說到底是從大城市買回來的嫁衣,不僅做工精細,而且質地也好,樣式又時尚,實在是上等嫁妝。
孫大掌櫃拿眼睛在屋裏掃了一遍,而在他的眼裏,卻怎麼也看不見那美麗的新娘子,心中犯起了嘀咕,眼睛一閃問魏媽道:“內東家,拿來這麼多精美漂亮的嫁妝,怎麼不見新娘子來試身?”一聽這話,魏媽心中咯噔一下,她哪裏敢說出此時正與黑子相會的實情?遂謊稱說明日要出嫁,今日與人進城買兩樣心愛的東西去了。
孫大掌櫃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再沒有過問。
婷婷的臥屋裏,黑子正與婷婷情意綿綿、難舍難分相別,外麵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快,舅爺!舅爺!兵站那邊出大事了!”二人聞聽大震,忙鬆開手將目光望向窗外。
“大驚小怪的,嚇人一跳,能出什麼大事,真是的,進屋裏去說!”送走孫大掌櫃一行正在往門裏邁腳的魏老先生聞聲回頭看時,卻是自己被征到兵站背運糧草的外甥國棟一臉慌張跑了進來。魏老先生很不在意地說過這句,便領著外甥國棟走進屋裏。
氣急敗壞進來的國棟蓬頭垢麵,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拉起衣襟胡亂地揩去滿頭大汗,驚魂未定地望著舅爺魏忠說道:“舅爺,出大事了,保順在兵站運糧途中與劫匪搏鬥,被劫匪打死了,鄭興也被兵站抓起來下在大牢裏了!”
這一噩耗,猶如五雷轟頂,竟讓魏老先生登時大驚失色,呆在了那裏。
此時的黑子與婷婷聽說出了大事,保順被打死,鄭興被下在大牢裏,早什麼也不顧了,立時一臉著急從裏屋奔了出來,站在那裏望著國棟驚訝地問道:“國棟,到底怎麼回事,你把話講清楚!”
國棟眼裏閃著淚花,結結巴巴地說了事情的詳細經過。